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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莫群一样,在人际交往上,都是极端又虚伪的人。
因为一件罪不至死的事情轻松在心里给别人下了死刑,但又面上不显露,装着和谁关系都很好的亲和。
我之前把自己抬得太高,总是对比着莫群的病态就道德感爆棚,以为自己是个多正常的人。
其实错啦,他没有那么疯,我也并非完全与他对立的正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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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说的是红色喷泉那件事。
被车撞死的人是和莫群同校的一个美术老师,是个爱占便宜又爱嚼舌根的中年男人。
他们学校曾经有一个男生跳楼,就是因为这个男人的碎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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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其说莫群是个不管不顾的疯子,不如说他是个正义感独特又极致的人。
他秉持着自己的一套原则,人被他分做黑白灰三色。
黑色的人厌恶,灰色的虚伪,白色的真实。
这是他对待他们的态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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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那些变态电影里极端正义的杀人犯一样,他为那些黑色的人的死去而高兴。
可是只要他不杀人、没杀人,他就不是那个杀人犯。
不是吗?
红色喷泉什么的,他既然愿意比喻,也没什么不可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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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过得真的很快。
转眼我和莫群已经相处了半年多了。
9月的一天,他刚送泉泉上幼儿园回来。
“所以,你选好礼物了吗?”他突然问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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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礼物?...”我猛然想起,今天是9月17号,尹艺的生日。
每年这个时候,我都会匿名给她买一份生日礼物快递到她家里。
我也在那些时刻感到灵魂共鸣。
因为我觉得我和她有相似之处,我无比地了解她的喜好。
我在为她挑选每一份,十分符合她的气质的礼物。
她总会十分高兴,在朋友圈或是小纸条里问是哪位朋友给她送的。
我看了也觉得高兴。
就像是我们是心灵相通一样。
不过我从来没有回复过她。
因为如果不让她知道是我送的,那这种′就像′,还能延续得久一点,不至于那么快就破碎。
原因是我高中毕业的时候心灰意冷,所以就对她很不友好地抱怨了一次。
我永生难忘。
她有些错愕的表情。
她无辜又生气的样子。
算是过去的错吧。
所以不太敢,揭开这个送礼物的神秘人的身份。
她知道了之后可能就不收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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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养成了这个习惯。
尽管后来不再喜欢她了,我也一直在每一年的这时候,为她挑选礼物。
像是一种仪式。
又像是不求回报的献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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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今年我竟然忘记了这件事。
我一时间分不清,究竟是我原先印象里那个短发的尹艺不见了的原因,还是受到莫群的影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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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到底选好没啊?”他把刘海放下来,赤着脚坐在我旁边。
“没有。”我这时候没想撒谎。
“你也不问问我怎么知道的?”
查别人隐私还一副得意的样子,这人真是有病。
我没理他,把得物、淘宝这些在手机上开开关关。
“谷一禾!”他一下打掉我的手机,隔着他的刘海和我对视。
“怎么了?”我手上突然空了,只能拨开他的头发看他。
“你上我吧。”他的唇张张合合,我没想到能吐出这样一句话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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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愿意的。
但是又莫名其妙地觉得很是吃亏。
不是因为他被多少人上过,而是因为,他是害怕别人上他才来找我的。
不是由于别的,只是由于,他对我,有奇怪的、可掌控感。
他打掉了我的手机,阻止了我给尹艺买礼物,他什么都做了,一副嫉妒的样子。
可实际上呢?
他只是不想我这个剩下的人,脱离开他的掌控范围吧。
别闹了,我没有觉得委屈。
只是觉得很不公平。
大家都是疯子。
凭什么我是那个被命令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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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时候你会说话了,再来找我。”我站起身来,拍了拍他的脸,就回了我自己的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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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感到有些气愤。
莫群把我当什么?
熟悉又随时的打桩机吗?
爱找谁当找谁当去。
我盘着腿坐在地毯上,对着桌子上的画稿随便一扫,几张明信片随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