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毕业工作能挣钱的那一天,她一定不会吝啬下站后重新搭车需要付的两元车费,下车好好看看那片平常而又可贵的风景。
“章予倩,你来当我的课代表,就这样说定了。”
这些都是糖啊,能吃进嘴里的东西,丢了多浪费可惜。
多出的一段山路中,有一片半山坡,那里在春天会盛开大片的黄色油菜花,夏天长有夹杂紫色小花的绿草地。
像是拍卖文物珠宝,拍卖官的一锤定音。
最后大家把遭遇发表在了职校的贴吧里,男生们一眼识破胡文明是个色狼,被体罚困扰的女同学们才察觉到胡文明的不轨行为,回家向父母一讲,有家长就把这件事反应给了学校领导,要求领导严肃处理胡文明。
大家先是小范围地讨论,女生们结伴上厕所时会说,出早操时闲聊会说,无非就是在说胡文明很烦,专找事体罚她们。
的樱桃,青涩,尝下去泛起一嘴的口水。
章予倩很喜欢坐98路公交车回家,虽然到达茧羊客运站的时间要比987路长,但就在那多出来的时间里,她可以看见坐987路时看不见的风景。
坐在章予倩前面的一位女同学判定这是假的大白兔奶糖,在胡文明离开教室后,她呼吁大家不要吃这种假冒伪劣产品,重要的是,不要吃胡文明给的大白兔奶糖。
她坐在98路最后一排靠窗的位置,把塞得满满的书包抱在胸前,像抱住了目前人生中最珍贵的东西。
她惊讶,害羞,想要像前几位被胡文明选中的同学那样推脱掉这个被胡文明选中的命运,但胆怯与薄脸皮,终使她在坐有六十位同学的教室里没发出声。
章予倩被这天降的任命砸得脑袋晕乎乎的,从小学开始,她的成绩就是班上倒数,从没有当过班干部的她,被胡文明的这句话像是推到了聚光灯下,让许多双眼睛都注视到了她。
领导只是找胡文明谈了话,胡文明还是继续当他的幼教1班班主任兼语文老师,不再体罚英语单词错误或背诵不了课文的学生了。
章予倩慢悠悠地收着书包。
他了解她,不爱说话,在班上没有朋友,单亲家庭,性格内向。
章予倩长这么大以来,吃糖的次数用一只手都能数完,她与章化明租住在一个阴暗潮湿的房子,三十平的房间没有窗户,逼仄狭窄,厕所就在做饭的炉具旁,房内摆了两张从垃圾场里回收的沙发,中间隔了一张窗帘布,就成了他们父女俩睡的地方。
章予倩分到了一大把奶糖。
她嘴里嚼着大白兔奶糖,憧憬地展望车窗外的风景。
胡文明就在课堂上,重新拟定人来当课代表,凡被他点中的女同学都推脱说当不了。
这样,车站的人流少了,坐98路公交车也会有座位。
看见扔在垃圾桶里的糖,章予倩环顾四周,看见教室外没有人,她蹲下来,拉开书包,提起垃圾桶,混合着垃圾,飞快把垃圾桶里的糖与垃圾全倒进了自己的书包里,之后,她背着塞得满满的书包,关上教室里的灯和门,离校往车站走去。
下课铃一响,整栋教学楼都震动了,大家跑着,前往车站坐车回家,争前恐后,比去食堂抢饭吃还要积极。
她很想某一天在这一站下车,近距离去看看那片半山坡。
现在去车站排队坐车,人挤人,章予倩的周五,是要在放学后半个小时离开学校。
糖纸伪劣,味道有一股浓浓的工业香精。
家里物质条件有限,零食糖果汽水等这些同龄人随便都能吃得起的东西,对于章予倩是一种奢侈,食堂里好几档价位的饭菜,她永远吃的都是最低价位的。
班上的女同学们看见胡文明,就像在避瘟疫,语文课代表主动请辞,不去办公室替他送收上来的作业本,也不帮他抱批改好的作业本来教室。
起身去教室后方的垃圾桶里丢垃圾时,章予倩看见垃圾桶里扔进了很多的大白兔奶糖,大把大把的糖,看得章予倩可惜。
胡文明印象最深的,还数章予倩,别的女同学们都穿成人式的内衣了,她还穿着小学、初中时候穿的那种小背心,一做俯卧撑,就能窥见平坦的小背心。
漂亮的女同学不愿意当胡文明的课代表,胡文明就把目光放在了坐在角落里长相普通,梳着厚重齐刘海的章予倩。
他在镇上的杂货铺里,买了好多的大白兔奶糖,在周五下午最后的一堂自习课上,发给班上的每个同学,抓一大把,挨个发到每人的课桌上。
他变得仁慈,讨好着班上的那些女同学们。
同学们都很讨厌胡文明。
书包里有几本在图书馆借的过期杂志,《意林》《格言》《读者文摘》等,还有被她扫进书包里的大白兔奶糖。
这周的周五,等987路的乘客罕见的少,队伍里就排了十几个人,再等一等就可以上车坐987路公交车,说不定还能坐到座位,但章予倩依旧选择坐时间久一些的98路公交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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