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铃响起的时候谢嘉阳正躺在车底下拧螺丝,汗水滚到眼睛里面一阵刺痛。车主在旁边来回踱步,他见年轻的修车师傅从车底钻出来,搓着手上前急急问道:“好了?”
“好了。”
谢嘉阳将视线从客人脖子上覆着的那层软rou上移开。兜里电话响个不停,他在脏兮兮的工服上擦了把手,掏出手机,来电屏幕上显示大大的两个字:周洲。
谢嘉阳出去找了个角落,他随手抹了把脸上的汗,一个“喂”字还没出口,电话那头就已经像鞭炮一般噼里啪啦原地炸开。
“老谢救命,快来救救我,我人要没了!”
周洲给他打电话十次里有八次都是这么一惊一乍,谢嘉阳习以为常。他掏了掏耳朵,把手机拿远了一点。
“大小姐啊,狼来了的故事听过吗,不要动不动就喊救命的,要哪天你真要我来救命再嚎吧。”
“人命关天啊老谢,是真的,周洋他说要来我们学校了,明天就到,怎么办怎么办我这次的论文还没写!”
“你哥啊,这不好事吗,你俩一个专业,还算你师哥,正好给你指导指导。”
“指导个屁,我上次那个实验还没做完,要是被他知道了我定会被那暴君挫骨扬灰死无葬身之地!”
“那你该做做啊,找我干嘛,你一博士写论文我能帮上什么忙,帮你修个车还差不多”,谢嘉阳笑了一声,准备挂电话:“好了,我上班去了啊,挂了。”
“喂喂别挂啊!跟你讲正事!”
谢嘉阳把手机放回耳边,听到电话那头总算换上了正常点的语气:“老谢,要不你让我在你们厂里躲两天吧,等周洋在我们学校交流完了就走。”
“大小姐你今年几岁?”
“那要不你带我出去玩,我们旅游去——”
谢嘉阳直接挂了电话。
六点厂子准时下班,一群人勾勾搭搭在附近的馆子吃了顿饭才各自回去。
谢嘉阳住得不算近,到家的时候天都完全黑下来了。虽然下班前在厂里洗了个澡,换了干净衣服,但总感觉身上还是有股汽油味。他在家里又里里外外重新洗了一遍,直到身上只闻得到沐浴露的香味才作罢。
他租了个普普通通的一居室,四十来平米,有个挺大的厨房。回来的路上他就已经买好了今天的菜,小番茄,空心菜,细粉丝,还加几个鸡蛋。
冰箱里还剩了点小葱和香菜,他把它们一起洗了,切成小段,在厨房里煮了一碗豪华版的番茄鸡蛋汤。
味道还不错,谢嘉阳尝了一口,十分满意,盛在漂亮的瓷碗里拍了张照。拍完他去厨房里又拿了个密封的保鲜饭盒出来,把汤都倒进去,盖好,然后带着出了门。
楼下住着位老太太,八十多岁了,一个人独居。他用“三三二”的节奏敲了敲门,不一会门就被拉开条缝,一个干瘪瘦小的老太太出现在门后。
看见是他,老太太很高兴,颤颤巍巍地打开外面的防盗门让他进来,视线很快落在他端着的饭盒上:“嘉阳你来了啊,嘉阳真是个好孩子啊,又给我这个老不死没人管的老太婆送饭了,真是……”
说着眼泪就要流下来。
老人家住的屋子里有种特殊的气味,干净的,沉默的,宁静的味道。谢嘉阳没有进去,他站在门口,把饭盒递过去,没多说什么就离开了。
晚上十点,城市里蠢蠢欲动的因子开始在空气中弥慢。黑暗是最好的保护色,白日里难以言说的欲望都可以在这个时候肆意滋长。
谢嘉阳在酒吧门前亮了亮会员卡,侍应生很快给他让开条道。他从群魔乱舞的人群中穿过,径直走到吧台。
调酒师是位老熟人,谢嘉阳笑着跟他打招呼,要了杯威士忌坐在一边慢慢喝。
“怎么,前两天那个玩腻了?”伊万头也没抬,一边擦杯子一边随口问道。
谢嘉阳笑了笑,没有回答。他背靠着吧台一口一口喝酒,视线朝舞池卡座里扫了一圈,有些失望地问伊万:“今天都没什么好货色吗?”
“你要是换个边就有了,可爱零号还是来了几个的。”
谢嘉阳的皮肤是漂亮的小麦色,五官深邃,身上肌rou的形状也很漂亮,十分有男人味,是很受零号欢迎的阳刚类型。
可惜他不做上面的那个。
“唉”,谢嘉阳转回身趴到吧台上,装模作样地叹了口气,对伊万说:“要不咱俩将就一下吧,你看这长夜漫漫,寂寞如雪啊。”
伊万没好气地回了他一个字:“滚。”
谢嘉阳干坐好一会儿也没人来搭讪,酒都喝了两杯,他逐渐感觉生计艰难。
“随便来个人都好啊,我眼光又不高。”
伊万连冷哼都省了,懒得理他。
似乎老天接收到了他的怨念,在他喝完第三杯酒前真有个男人走了过来,在他身边坐下。
“哥们儿,认识一下?”
那是个三十左右的男人,体型魁梧,收拾得还算干净。确认过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