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嘉阳记得自己最后的意识还是冷硬的瓷砖,积水、以及浴室吊顶上刺眼的灯光。他没有力气再爬起来,最后只能像条力竭的狗一样趴在地板上喘气。
可是他现在睁开眼睛,意识转清,分明却是好好躺在床上,身下不是冰冷的地板,而是柔软的床褥。
难道自己是梦游爬上床的?怎么一点印象也没有。
外头天已大亮,明亮的阳光从窗帘的缝隙中渗进来。谢嘉阳醒来不久就下了床,转头看到自己的衣服已经被洗好烘干,整齐叠在一边的椅子上
他不愧是身经百战,身体素质极佳,被许鸿雪那样折腾之后睡一觉还能恢复个七七八八。
但身上痕迹还是在的,深色的淤青遍布全身,夏天的衣服根本遮不住。
谢嘉阳自醒过来,愣是一个人都没见着,也没收到什么别的吩咐。既然没人管他,他就自己优哉游哉打了个车回家。
他坐在后座,因为屁股肿痛而使得整个身子都呈现出一个有些怪异的姿势。路上司机师傅一直通过后视镜偷偷打量他。谢嘉阳虽然早早就出来混社会了,也没上过几年学,但是他在这段路上到底没有走偏,怎么看都还是个一身正气的年轻人,不像是那些走歪门邪道的社会闲散人员。
“师傅对不住了,身上没带钱,到地方了您稍等会儿,我去家里拿钱再给您成不?”
谢嘉阳一笑一口白牙,一头利落短发,小麦色的皮肤在阳光下显得熠熠生辉,整个人阳光又帅气。
“噢”,大约看他也不是坏人,现在这个点拉个人也不容易,司机略微思索后很快同意了:“行吧。”
“谢谢您嘞。”
车开了一会儿,前头司机师傅的视线又忍不住停留在他衣领口露出来的明显红痕和手臂上的大块淤青上,他又琢磨起这年轻人上车时别扭的姿势,神情逐渐复杂。
被打得不轻,瞧着一身的伤,手机估计也是被抢走了,还能跟自己笑着说话,大早上的这么开朗个年轻人是造什么孽哟。
司机师傅是个起早贪黑跑出租的中年人,老婆孩子热炕头的小市民一个,从来也懒得管人家的闲事,老老实实开车收钱就是了。可今天这大早上的,碰上这么个倒霉后生,他却总想说点什么。
就在这时,谢嘉阳似有感应般地抬头,一瞬间两人的眼神便正好在后视镜里对视上了。
“咳”,司机终于忍不住咳嗽一声开了个头,似下定了决定,开口问道:“小伙子,你……你这一身是怎么搞的,要不要去医院看看?”
“嗨,说起来可倒霉了,莫名其妙被狗咬了一通。”谢嘉阳毫不掩饰内心的恼火。
“狗?”
“可不是嘛,我这真是运气不好。”
司机皱眉,这看着也不像被狗咬了啊。
思索片刻,他恍然大悟,这怕不是人家不好意思说自己被抢劫还被打了一顿,才说是被狗咬,年轻人嘛,总是有些好面子。唉,但说得也没错,那些个整天无所事事混社会的,真是越来越猖狂了。
这司机师傅开车十来年,什么人什么事没见过,可他今天看着后座那浑身是伤的年轻人,却不知是从哪儿来了一股子畏畏缩缩的正义感:“小伙子,现在是法治社会,有什么困难可以找政府找警察。那些流子就是欺软怕硬,国家法律摆在这儿,也该给他们点教训。”
谢嘉阳干笑,没有说话。难道他还能报警吗,且不说许鸿雪对他做的这些事情有没有相应证据,就算是有,给他十个胆子他也不敢。当初跟许鸿雪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他可是当着自己抬手一枪就崩了人的,那男人先前还在跟自己翻云覆雨,五秒中后就已经变成了地上一具温热的尸体。
什么人能私藏枪支,什么人能在别人面前随便杀人而事后能处理得天衣无缝不激起一点水花。
他甚至都没威胁自己保密或者什么的,就那样笃定自己不会说出去,或者说是笃定即使说出去了他也不会有一点问题,甚至在了结完那个叛徒后还有心情和自己来了两发。
许鸿雪是个变态,谢嘉阳一开始就知道。而且自己打也打不过,躲也躲不起,所以还是识时务的好。
天蓝色的出租车在小区门口停下,现在已经过了上班的点,孩子们都上学去了,老头老太太们也结束了晨练,小区里空空荡荡一个人也见不着。
楼下绿化里种了一大片矮栀子花,明明前两天看还是绿油油一片,今天就全开了花,空气里浮着一股子好闻的香味。
谢嘉阳一瘸一拐地朝自己住的单元楼走过去,老远就看到前头台阶上蹲着个人,一头毛茸茸的棕色头发胡乱翘起,看着有些熟悉。
那人似乎在发呆,并没有察觉到他的靠近。
“喂”,谢嘉阳拍了他一下,蹲着的那人像是被吓到,整个人忽地站了起来,一下差点撞到他。
谢嘉阳站稳一瞧,果然是熟人。
“骆同学,一大早在这儿干嘛呢?”谢嘉阳随口打招呼。
骆新林似乎在这儿等了很久,乍一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