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说要养我?
谢嘉阳第一反应是觉得被冒犯到,自己好端端一个男人怎么会需要别人来养。很快他又觉得好笑。骆新林太稚嫩了,谢嘉阳听他说这种话其实也就跟看个猫儿狗儿在面前撒娇卖泼的感觉差不多,根本不用在意。
他花了点时间把骆新林打发走,自己又好好睡了一觉。反正都请了假,索性在家休息了三天才又溜达着回去上班。
谢嘉阳上班的地方是家不大不小的修车厂,老板也是做汽修出身,当年行情好挣了些钱,因缘际会下便自己出来独立门户。他在市区开了一家4S店,在城郊也开了一家修车厂。4S店主要是招揽生意,再是处理些小磕小碰,一般情况严重的都会叫拖到郊区的厂里去修,那里头师傅多,材料全,路过的货车卡车也都喜欢去那儿。
谢嘉阳职高一毕业就在别人手下做学徒,出师后又在这个厂里做了好几年。汽修行业流动性大,这么几年下来他竟也混成了个有点资历的老师傅,手下带着两个徒弟,只上头一个总管的王哥,日子过得也还不错。
他开着辆还挺新的二手凯迪拉克,前车主出了交通事故,被逮住五年都不能再上路。这车才开了两万公里,市场价打半折急卖。谢嘉阳正好有熟人,便捡着了这个便宜。
他今天来得挺早,都没几个人,上次修了一半丢在这儿的皮卡还停在原地。谢嘉阳跟行政大姐混了会儿闲聊,把之前订的大修包领了,这才换上工服,慢悠悠叼着根烟出来继续修发动机来。
这辆皮卡车的发动机估计是拉缸了,一开直排排气管就冒的烟。之前他已经把发动机拆开洗干净,现在要给它换气缸套、活塞、曲轴轴瓦这些零零碎碎一大堆的零件。
谢嘉阳就坐在地上,一边换零件一边跟陆陆续续来上班工友们闲扯。开完早会他的两个徒弟也凑了过来,谢嘉阳懒得费神教,让他们在一边光看着,偶尔才说上两句。这用他的话来说就是“师傅领进门,修行靠个人”。
修车是一门技术活,所有零件和功能都要烂熟于心,没有什么能偷懒的,就是靠硬记,再一个就是经验。像谢嘉阳这样的老师傅,修过的车数不胜数,螺丝看一眼就能知道是什么型号要怎么松,有时候车都不用拆就能判断出大概是那个地方出了问题。
上午厂里的总管王哥又开始了他的例行巡查,他在谢嘉阳这儿来回转了两三次,没说什么话,但吓得谢嘉阳两个徒弟倒是战战兢兢了一会儿。
“哟,王哥,辛苦呢。” 谢嘉阳抬头朝他咧出个笑,露出一口白牙。
王哥“哼”了一声,语气严厉地说:“你病好了没有,别倒在厂子里还要我送你去医院。”
“好了好了,活蹦乱跳。”
“你以为好了就是好了吗,自己好自为之吧。”
谢嘉阳笑嘻嘻地目送王哥离开,领导一走,身边的徒弟立刻凑近来小声问道:“谢哥,你生病了啊,什么病,严重吗?”
谢嘉阳打了个哈哈,没多说,后来又像嫌他们聒噪似的,随便找了点活把他那俩徒弟打发走,一个人继续安安静静修他的发动机。
现下已经入了伏,白天热得要命,他们修车的大厂子里要通风,只个大风扇在那儿转,空调是绝对没有的。谢嘉阳热得汗流个不停,他把工装外套脱了,上身只穿着个黑色背心,手臂上的肌rou因为用力而隆起一点恰到好处的弧度,彰显着力量的美感。可惜在厂里的都是些糙老爷们,早已见怪不怪。
做他们汽修这行的力气都挺大,谢嘉阳一个人就能搬起整个发动机。他咬着螺丝刀把修好的发动机安回车里去,起身擦了擦汗发现有人在叫自己。
“谢哥,谢哥,王哥叫你呢,来了个单子。”
他顺着工友的示意看到从门口送进来了一辆车,看起来似乎是辆普通的黑色轿车,车身也没有明显破损。一般能特地让他出马的只会是特别复杂或者情况特别严重的车,对比起货车卡车,轿车的修理对他们这行来说算是轻松活了。
谢嘉阳又擦了把脸,走过去,问一声:“什么情况?”
他那俩徒弟不知什么时候跟了过来,在他身后小声嘀咕:“只是辆大众,这么普通的车,随便修修就好了。”
谢嘉阳听到,转过身严肃地低声说:“小子,不论什么车在我们这里要好好修,医生治病救人还无分贵贱呢。”
两个徒弟一人被拍了下脑袋,没敢再说话。车主是个三十岁不到的年轻男人,看起来脾气很好,听到他们的窃窃私语也只是笑笑。王哥站在他身边介绍道:“这是我们厂里技术最好的谢师傅,您有什么问题都可以跟他沟通一下,我们都会竭尽全力为您解决。”
“不敢当,王哥实在是太客气了,请帮我向陈老板带个好。”那人彬彬有礼,含笑道谢。
待王哥走到身边的时候,谢嘉阳小声问:“这谁啊?”
“老板朋友,别多问,好好给他弄,钱都挂老板账上。”王哥小声答了,转身朝向客人的时候脸上又是一片热情洋溢。
“来来,程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