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宁请了几天病假,跟管家的王叔说自己谁也不见,包括周淼,手机关机后在被窝里浑浑噩噩了好久,久到她几乎以为自己真的是病了,妈妈下班回家要看看她,也被安宁给骂了出去。
过了几天,安妈妈强行把她拖出了被窝,摁在水龙头下头洗了个冷水澡,安宁抱着妈妈的大腿求饶,安妈妈却很冷漠,说我没有你这种不争气的女儿。
母慈女孝的场面从来不会在这个房间里上演。
安宁确实醒了,一边洗澡一边哭,吹头发的时候还在哭,安妈妈接过她的吹风机给女儿吹头发,半晌后才问:“安宁,你要不要出国留学?”
安宁傻了,扭头望着妈妈:“你说什么?”
安妈妈没想到她反应这么大,道:“你李阿姨说晓青过几天准备走了,我想你要不要……”
“不去!”安宁抓过吹风机砸在墙上,光着脚还要继续补几脚,被安妈妈拉倒在地,母女俩头发散乱,活脱脱的疯子。
安妈妈工作时向来说一不二,为人果敢专制,她被女儿的喜怒无常彻底激怒,冷冷地丢下一句,我不是跟你商量,不去自己养活自己。
老天爷挺残忍,倒霉的时候全世界都要跟你作对。
安宁把浴室砸了个稀巴烂,没有人在乎这件事儿,东西坏了可以买新的,她威胁不了谁。
第二天王叔来敲门,说:“小姐,有个人您最好见一见。”
周淼在王叔背后怯怯地走了出来,他联系不上安宁,来探望管家又不让进,最后居然想翻墙,被王叔当场擒获。管家认得这位漂亮的男孩子,就领他进来见安宁了。
安宁满肚子的火气,在见到周淼红红的眼睛时烟消云散。
“安宁,你怎么了?”周淼握着安宁的手,两个人对着哭。
“没事儿,没事儿。”安宁把周淼搂进怀里,揉进骨血。
之后安宁好像真的没什么事儿了,收拾干净去上学,只是话少了,人也不那么活泼。
李晓青出国的时候安宁和周淼还一起去送了他,两个从小一起长到大的人相视无言。
李晓青走了之后安宁变得有些神秘兮兮的,周淼常常找不到她人影,见了面也神情倦怠恍恍惚惚,周淼问她怎么了,安宁只说没事儿。
那天放学后安宁妈妈来找周淼,两个人一起在安宁家的车里聊了聊,这场景在狗血青春偶像剧里经常出现,下一秒恶毒的婆婆就该掏出一张支票让对方离开。不过今天的剧情走向不太一样,安妈妈对周淼说了出国留学的事儿,让周淼劝劝安宁,说这臭丫头不知道发了什么疯,出国留学多好的事儿,她最听你的话了,淼淼你劝劝她,阿姨出钱让你们两个一起出国好不好?
周淼低着头,没同意也没拒绝,说,知道了阿姨。
安宁在一家便利店打了半个多月的工,今天去找店长说自己不做了,结了工资,一个人往家走。路上的灯刚刚亮起来,女孩子的面部轮廓也变得柔和,她好想周淼。
想跟周淼说,淼淼,我好像又失败了,我养活不了自己,果然不是所有的事情努力就会有结果,淼淼我们一起出国吧,乖乖做妈妈的小绵羊,我累了。
走着走着,竟然真的看到周淼在路边等她。
安宁揉揉眼睛,周淼对着她轻轻一笑。
安宁和周淼坐在马路边的花坛上,车水马龙,人来人往的。
周淼问:“安宁,怎么了?”
安宁笑着回道:“没事儿。”
周淼叹了口气,扭头道:“安宁,我们分手吧。”
安宁一阵阵的耳鸣,她淡淡地望着周淼,看着狠心的男孩子比她更早地落下了眼泪,周淼从来没有用这么失望的、失落的眼神望着她:“安宁,为什么不告诉我晓青出国的事儿,为什么不告诉我你要出国的事儿?”
安宁觉得好累。
男孩像是鼓足了全身的力气和勇气,哭对着安宁吼:“你一直喜欢的都不是我!你这个混蛋!”
有些话,压在心里,百转千回。周淼爱得很卑微,他从来都不敢问安宁任何关于李晓青的事情,扮演者一个乖巧的陪伴者,看着安宁深陷其中不可自拔,可是他们慢慢长大,安宁为他考学,为了见他跑到陌生的乡下,对他说了那么多爱与许诺, 周淼觉得,也许,也许自己也在慢慢走进女孩的心里。
可是安宁最后还是推开了他。
他们谁都不说,谁都假装什么都没发生,任由一块小小的伤口溃烂。
安宁本可以告诉他,自己不想去国外找李晓青,只想跟他一起留下来,为了留下来,她想试着打工养活自己,干了许许多多幼稚可笑的事情。
只是失败了的事情,并不值得说出口,安宁觉得自己渺小,觉得自己微不足道。
就像她为了周淼考学却从来没有对他说过一样,自以为是的付出都变成了不坦诚的伤害。
安宁长大了,知道了自己曾经的骄傲、洒脱、优秀在现实面前并不值一提,她只是凑巧生得好,又遇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