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来说去,还是瞧不上叶芷。
叶芷一直等到春羽姑姑把话说完了,才轻咳一声说道:“姑姑,不管我是做什么的,不管我年龄多大,不管我与王爷有多不般配,可有一点,姑姑怕是忘记了。”她抬头,坦然看向春羽姑姑,“我这侍妾的身份,是皇上亲口承认的。姑姑真有胆子,违抗圣旨吗?”
春羽姑姑气哼哼地瞪她。
叶芷不怵,继续问道:“我想请问,我是听姑姑的,还是听皇上的?”
对于春羽姑姑,她唯有拿皇上压她。
春羽气得咬牙:“自然是听皇上的。”
叶芷见好就收,她飞快起身,再次冲春羽福了福身子,“叶芷谢过姑姑,既如此,叶芷今晚便宿在王爷寝屋,随侍王爷左右了。”
春羽气得说不出话,眼睛瞪了瞪,转身离开了。
叶芷刚才对春羽姑姑说话时,心里是提着一口气的。她担心春羽姑姑强行让她离开,她便无计可施,只能被迫等待命运来裁决自己。
值得庆幸的是,春羽姑姑最后竟是同意了。
她坐在那里,看向一直保持沉默的常青,“常公公,今晚就由我来照顾王爷,您有什么需要叮嘱的吗?”
她不敢保证自己能照顾好一个傻子。
常青眼神有些闪烁不定,停了会儿才答道:“能,能否容奴才跟王爷单独聊上几句?”
“单独?”叶芷找不出拒绝的理由,想了想,站起来,“那我去院子里转转。”
叶芷并没有走远,出门后,抱着胳膊在院子里溜达,天不冷,她只是有些担忧。
王爷自幼与常青待在一起,他的所思所想,想必常青一眼便知。若是王爷把自己吓唬他一事告知常青,恐怕自己更凶多吉少了。
待叶芷步出屋门之后,常青动作迅速地将门关上,并随手落了门闩,他步伐紧张地跑到王爷身旁,俯下身子小声道:“王爷!”
一直傻呆呆坐着的王爷猛地瞪大了眼睛,刚才还空洞如斯的眼睛里,蓦然生出了几分凌厉的气势和锋芒。
哪还有半丝痴傻的样子?
常青眼神警惕地望着窗外,语气急促地问道:“王爷,这烧火婆子,你看如何处置是好?若不然,今晚杀之?”
王爷目光如炬,似是在思考此方案的可行性。
“王爷,一个烧火婆子,是不配成为您的侍妾的。或早或晚,必须除掉她。既然她对侍妾之位如此急切,便由不得她兴风作浪,还是早作决断吧。”
“她的身份,你可查过?”王爷幽幽发问。
“老奴刻意去春羽姑姑那里要了所有奴才的卖身契,叶芷是十年前入府的,入府前曾嫁过一户人家,但嫁过去当晚,夫君便抱病身亡。婆家人认为她不吉,隔日便将她撵出家门。无奈之下,她只好回了娘家。可娘家同样觉得她是不祥之人,将之发卖为奴。”
“她多大年纪了?”
“二十八岁。”
“这么大年龄,一直未再嫁?”
“再没嫁出去过,入了王府便一直是负责烧火的,她肤色偏黑,时常蓬头垢面,不甚惹人注意,若不是此次救驾有功,奴才也不记得府里还有这么一号人。”
王爷脑海里闪过叶芷张牙舞爪吓唬他的样子,蹙了蹙眉,“其他人对她是个什么印象?”
“我问过几个厨房的丫头,她们都说,叶婆子平常闷声不响的,除了烧火就是一个人蹲在角落里发呆,不擅长与人交往。叫玉婵的丫头倒是个外向的性格,她时常主动与叶芷交流,所以两人走得比较近。”
“识字?”
“斗大的字不识一个。”
王爷表情沉思,停了会儿,淡声道:“静观其变吧。”
常青:“王爷……”
“我都‘痴傻’了十几年,还怕什么世人的耻笑?一个烧火婆子而已,我倒想看看,她接下来会做些什么。”
常青不能苟同,“王爷,您怎么能和烧火婆子这种粗鄙的人住到一起呢?难免亵渎了您……”
王爷抬手:“就这样吧。”
常青表情无奈,“今晚就让她住在这里?”
“我自会应对,你去休息吧。”
“奴才不能去休息,为防万一,奴才就守在院子里,有何危险好赶紧进来。”
“一个烧火婆子而已,能有什么危险?”王爷不以为意,“你安心回屋睡。”
常青出去后,在院里溜达了十几圈的叶芷,有些迫不及待地跳进屋子,欲关门时,她喊住了往外走的常青,“常公公!”
常青顿住步子。
“常公公,王爷晚间有没有什么需要注意的?烦请你告诉我。”
常青略一思索,“王爷不喜吵闹。”
这点跟玉婵说得一样。
叶芷慢吞吞回到屋子,关门的时候,稍事犹豫落了锁。
王爷不喜吵闹,她同样不喜欢外人打扰。
她轻轻抚着自己的长发往床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