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卡利斯特打发走了玫瑰花俱乐部的侍者,他亲自带着路易参观起一楼的每一个客厅,像一位普通的朋友那样给他介绍起莫利斯尔庞夫人的种种奇思妙想来。
这倒是正符合卡利斯特的心思,于是他带着路易离开了一楼的那些小客厅,不过这可不意味着他们不会遇上这里的其他人——在他们从楼梯往上走的时候,有个约莫三十多岁、蓄着胡须的绅士几乎是追着一个褐色头发的年轻人从二楼跑了下来。
“如果、如果您觉得可以的话。”
“我还没有听说过这个说法,也许您得到的是未经证实的消息。”卡利斯特回答,他同时反问那个年轻人:“您不是才娶了一位富有的新娘吗?我听说她给您带来了整整六十万法郎的嫁妆,她的父亲还答应为您偿还您名下的债务,怎么,您现在又缺钱了?”
“您未免对您的妻子过于冷酷了一点。”卡利斯特说,他同时给了路易一个安抚的眼神。
想要去通往二楼的楼梯就需要穿过几个由玫瑰花树分隔而成的小客厅,在经过这些客厅的时候,路易发现了一些相当奇特的东西。
“这里好像没什么值得一看的了,我们到二楼去吧。”路易说,他已经没有心思再去看那些艺术品了。
他们所经过的几个小客厅里都安设有桌椅,但似乎每个客厅的主题都不同:有两个客厅里摆设了放满书籍、画册和报纸的书架,有人正在里面看着报纸;一个客厅里随意地放着一些出自最一流天才之手的雕塑,看起来还刚被人挪动过;再另一个客厅,却是摆满了只有炼金术士才会使用的诸多器具,两个年轻人正兴致勃勃地提炼他们的贤者之石;还有一个客厅,路易甚至看见了好几套专门用来研究咖啡的设备!
“先生,今天夫人不在这里,您是想在一楼呢,还是去二楼您的包间?”
路易犹豫了一会儿,他其实不太想被这里的其他人看到他们走在一起,但不可否认,他刚刚看到的那些稀奇古怪的玩意儿确实让他非常好奇。
“是的,莫利斯尔庞夫人品味高雅,她收集了许多艺术品放在她的俱乐部里。”卡利斯特回答,他问路易:“你想仔细看一下吗?还是说你想参观一下一楼,这里的一些东西还是比较有趣的,你可能会喜欢。”
那个年轻贵族肆无忌惮地抱怨着自己的妻子,从他的口气中可看不出一点对于他夫人的爱意:“不过,她现在怀孕了,感谢圣母玛丽亚,我以后都不用碰那个女人了。如果运气足够好的话,我说不定还能在得到一个继承人的同时再得到另外一笔嫁妆。”
而这其中,最吸引路易注意力的无疑是那些挂在小客厅里的绘画了——他至少看到了一幅伦勃朗的《祈祷的贤士》和一幅静物画,以及提斯安的一幅《少女的肖像》;这些出自著名画家手笔的作品被随意地挂在玫瑰枝叶交缠的客厅里,在不经意之间展示出了这里主人雄厚的财力。
就像卡博曾经说过的那样,莫利斯尔庞夫人俱乐部确实是一个“专门供先生们放松的地方”,而简直叫人想不到这里的主人其实是一位女性;除了火枪和斗兽之外,这里什么都有,什么都可以做:、绘画、饮酒、打牌、占星,研究天体的运行和钻研炼金术的奥妙,甚至可以自己动手制造出一整个能放在屋顶上的风向仪!
“喂,我说,先生!”
“那我们可以在一楼绕一圈,然后再到二楼上去。”
只需要穿着单衣就可以自在地行动——也是在这时候,路易才明白卡博那句“您不需要外套”到底是什么意思了。
“啊,我又不像你那样有着一整座银行,怎么可能会有钱够用的时候呢?要不是我父亲逼迫和看在嫁妆的份上,我才不会娶一个乡巴佬的女儿,说真的,她身上那股昂古莱姆的泥土味儿简直就像噩梦一样。”
而在他们参观的时候,还发生了一点小小的插曲:有一个衣着体面的年轻人走了过来,他没有向子爵打招呼(路易发现这里的人彼此之间都不打招呼,也许就像卡利斯特说过的那样,这里不需要世俗的礼仪),而是非常直截了当地问卡利斯特:“我听说将要制定对贵族进行赔偿的法案,以弥补我们在过去三十多年间因为民众的愚昧而造成的损失——我们什么时候才能拿到这些钱?”
这种对话真是让人不愉快,在那个年轻人走开之后,路易不由得伸手拉了拉卡利斯特的衣袖。
在一旁听着他们的对话的路易顿时脸色都苍白起来——这里面隐含的意思无疑是希望他的妻子在生产的时候死亡(这在这个时代是非常常见的事情);对于一个做丈夫的人来说,这样的心思未免太过于可怕了些。
“好的,先生们,请跟我来。”
“怎么!难道我不是已经准予她冠上我家族尊贵的姓氏了吗?!”
“那是……伦勃朗和提斯安的画?”
“二楼。”
那个看起来是个英国人的绅士
他们走进玄关的时候,穿着白衬衣和藏青色踏脚裤的侍者就迎了上来,路易注意到,侍者并没有称呼子爵的姓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