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在皇帝身后的宫人们,低着头,抿紧嘴唇,全都知道皇帝在生气。
尤其是白茯,紧张得皱紧眉头,心里埋怨芩夫人。
最近皇帝因为兔子的关系,心情好了不少,怎么那芩夫人又出来惹事,能不能消停点儿?
正想着,他们来到凝思殿。
门外摆着几十盆牡丹花,随风散着淡淡的花香味儿。
进了正殿,满屋子挂上艳红的帷幔,气氛搞得有些暧昧。
钟傅璟才进门,帷幔一把糊在他的脸上,气得他一把扯了下来。
得到宫女的通报,芩夫人抱着兔子从后殿走出来。
“皇上!”芩夫人娇滴滴地喊了一声,“妾身见过皇上——”
没等她说完话,竟被钟傅璟一把掐住脖子。
钟傅璟狠道:“你好大的胆子!朕的御书房岂是你说进就进?!”
芩夫人脸色惊变,可她还是抱紧怀里的小兔子。
“皇上……请听妾身解释……”
钟傅璟将芩夫人甩在地上。
“咳咳……咳……”宫女忙不迭地拍抚芩夫人的后背。
芩夫人说,她是看到那只仙兔,想进去瞧瞧,没想到仙兔黏上她,就以为兔子喜欢她,才会抱着回到宫殿来。
钟傅璟再去看她怀里的兔子,突然冷笑起来。
宫人们缩起脖子,吓得不敢抬头。
钟傅璟说:“这是朕的兔子?你敢说这是朕的兔子?!”
可芩夫人一口咬定,这就是皇帝的兔子。
她知道这么做,一着不慎,粉身碎骨。可自打进宫以来,除了成婚大礼当日,皇帝与她同处一屋,往后便是她住她的凝思殿,皇帝待皇帝的御书房。
后宫佳丽不多,皇帝对她们任何一个人,都没有兴趣,而且她被封为夫人,也是后宫中除了太后太妃外,地位最高的。可她不想独守空房,连皇帝的影子都看不到。
她听说皇帝身边来了只仙兔,便想若能得到兔子的喜欢,必然能让皇帝爱屋及乌,同样喜欢上她。
如今她做了这事,就不会回头,倘若成了,便是飞上枝头变凤凰。
可她也没想到,皇帝竟然会……会为一只兔子,跟她这么生气!
钟傅璟怒道:“朕的御兔岂是你怀中的凡物!你敢这么耍朕?!”
“不!这就是皇上的御兔呀!”芩夫人奇怪,两只兔子不都是白毛长耳朵,凭什么皇帝偏说不是?
钟傅璟冷冰冰地瞥她一眼,“看来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待我确定御兔安全,就来收拾你。”
看着皇帝回御书房,芩夫人连忙从地上爬起。
她低嘀咕道:“万一皇帝寻不到那只兔子,找别的兔子顶替,也像我一样一口咬定怎么办?不……不行……”
芩夫人提起裙摆,也立即跟了上去。
·
云珺在软垫上趴着,眼睛盯着门前不敢挪开。
他等啊等啊,不知何时才能等来皇帝。
他内心的惶恐,不安,让他喘气都有些发紧。
直到……他听到不远处传来一阵气势汹汹的脚步声。
是皇上!
他马上抬起脑袋,去看……看皇帝回来时,怀里有没有抱着别的兔子……
没有兔子!
皇帝是背着手,走进屋来。
他的目光,笔直落在书桌旁的木梯上。
或者说,落在软垫上……落在小兔子的身上。
皇帝的脸上,浮现难得一见的笑容。
他展开的眉头还带着些从容,看到兔子显然让他松了口气。
本就长着好看的皮囊,只因平日里总眉头紧锁,就有些凶相。
而现在他的神色缓和下来,竟有些温雅的气质。
云珺伸着脖子,真想告诉他,自己是那只御兔!
皇帝片刻不停,快步走来,将兔子抱在怀里。
皇帝转过身,跟来的除了白茯等宫人,还有同样抱着兔子的芩夫人。
芩夫人一踏进御书房,倒抽一口凉气。
她一路都盯着皇帝,确实没见皇帝派人去找太后要兔子……
然而,御书房里的确有只兔子。
是……是皇帝的兔子。
芩夫人难以相信,那只兔子她是明眼看着跳出了御书房,消失在草丛堆里。她离开前,不仅关了门窗,还遣走御书房的宫人,让他们去办别的事。这兔子怎么可能回来?怎么可能?!
难道……难道这兔子真就像别人所说,是只仙兔吗?!
芩夫人一脸菜色,神色慌张。
她跌坐在地,怀里的兔子落在地上,茫然地跳来跳去。
钟傅璟早已变了脸色,面向芩夫人怒目而视,“你还有什么可说的?”
芩夫人说:“妾身、真的……是、是从御书房的……”
此时,钟傅璟抬起手,按在小兔子的脑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