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傅璟没发现,接着往下说:“皇帝治国无非两种,要么是学会制衡,在朝廷内外各个势力间权衡利弊,让对方挑剔不出什么来;要么就够强,强到没有人敢说一个不字,强到所有人看到皇帝都俯首称臣。可惜朕两个都学不会,都学不好。”
他苦笑着摇了摇头,这表情,是他平日里绝对不会露出来的样子。
云珺总以为当皇帝很舒服,一呼百应随心所欲,还有后宫佳丽围绕。
面前的皇帝截然相反,让云珺有些心疼。
可他想不出好办法来安慰,一双眼睛焦急地去看皇帝。
很快,皇帝神色又变了。
钟傅璟的眼神中泛出他人前才有的凌厉,语气强硬起来,“但朕既然选择做这个孤家寡人,就不可能轻言放弃,再难朕都要当下去。”
在云珺的面前,皇帝所有的忧愁、烦恼,或是坚强、自信,都毫无保留展露无余。
这些皇帝从不会示人的东西,却让云珺看得明明白白。
云珺知道,因为自己是兔子,兔子是不会说话的。
他却很高兴,高兴于皇帝在他面前的坦诚,高兴于……好像皇帝是需要他的。
云珺转身扑在皇帝的胸前,想告诉皇帝,他不是孤家寡人。
虽然自己需要皇帝调查云府大火的事,但是,调查完后,他作为御兔,还是会留在他身边的呀!
钟傅璟见兔子在怀里不安分,笑道:“听朕说了这么多话,觉得无聊了?好了,朕也要批阅奏折,你玩你的吧!”
他把兔子放回到软垫上,动了动手腕,面向堆叠的奏折,提起朱笔。
云珺心里笑了起来,可惜你这皇帝听不到自己的心声。
听不到也好,真要让他说出那些话来,云珺还挺害羞的。
云珺转身跳到书桌边,在不影响皇帝的桌边趴下身。
他的脑袋搁在两只前爪上,盯着皇帝看。
这皇帝与他以前听说的完全不一样。
难怪他的好友方夜织,会对皇帝如此衷心。
云珺看着看着,给看出瞌睡来。
他的脑袋一低一低,连自己什么时候睡着都没察觉。
在他睡觉的时候,皇帝突然想到什么,他刚要唤来白茯,余光发现睡着的兔子。
钟傅璟收了声,轻轻搁下笔,小心翼翼地挪开椅子,亲自走出去找白茯。
走到一半,他都觉得不可思议。
他竟然如此关心一只兔子,生怕自己说话,会吵到兔子。
钟傅璟却心甘情愿。
登基这几年,太多的事情压在心里,让他觉得,连走路都是那么沉甸甸的。
可是,当那只兔子来到自己身边,他可以把好多好多话,都全无保留地说出来。
他好久都没有这么轻松过了。
不经意间,皇帝露出温和的笑容,连他自己都没有察觉。
·
最近,皇帝很忙。
往日里上完早朝,就会回御书房。而从几天前开始,皇帝几乎是过了晚膳时间后才会回来。
见不着皇帝,云珺多少觉得有些无趣……
倒不是非得见皇帝,就是……就是……
可能是独自待在御书房里,没人跟他说话,怪无聊的。
没想到后来,连方夜织都被差遣出去办事,几个时辰都不会回来。
这段时间,换成三两个宫人守在御书房内,大概是皇帝的意思,让他们盯紧兔子,不得有闪失。
宫人们如临大敌,全都跟在兔子身后。他蹦到哪里,宫人们就跟到哪里,让他很不爽。
等方夜织回来,云珺才能松一口气。
又过一天,云珺听到窗外很远的地方,隐隐传来唢呐声。
那音乐是他听过的,他只听了一小会儿,乐声便散在了风里。
他隐隐感觉到了什么,但他不知道内里究竟,不好瞎猜。
这一整天,云珺的兴致都不高,安静地趴在软垫上,头都不抬一下。
他开始想皇帝,想……想皇帝在忙什么,为什么整天见不到人,自己像是独守空闺的……
这年头刚冒出来,小兔子吓得一个激灵,背毛都要炸起来。
他想到哪里去了!
云珺闭上眼,睡觉!睡觉就不想了!
他一觉睡到晚上,隐约间听到白茯的声音,他一个激灵醒过来,果然看到皇帝回来了。
而且,尽管隔了一段距离,他还是在皇帝的身上,嗅到一点点酒的味道。
云珺鼻子尖,他闻得出,但充其量也不过是酒酿圆子或是酒酿饼之类。
看皇帝走路依然虎虎生风,没有半点磕绊。
云珺想,原来皇帝是有宴会吧?玩乐一天到这个点才知道回来。
他转过头,闭上眼继续装睡觉。
钟傅璟走来,一把将他抱在怀里。
云珺反抗无效,垂着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