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遇生的脸色当即难看得堪比死人,近乎崩溃地喊出了声:“季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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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忙脚乱地把人放下来,他强迫自己冷静,把人平放在地上,俯身去听他的心跳,飞快地道:“快去叫那个姓范的管家!”
“好。”女生连不迭开门跑了出去。
“砰、砰”,虽然很微弱,但是心跳和呼吸都在,林遇生暂时安心了一点,小心翼翼地抬起他的头让呼吸道顺畅,然后掰开嘴深吸一口气,把这口气渡了进去。
做完几个人工呼吸,季司终于浑身一颤,睁开了眼,“咳咳咳咳……”
林遇生心里的大石头可算是落了地,抬起手,有意无意地摩挲他的后背帮忙顺气,要问的事太多,反而不知道从哪里入手。
季司倒了几口气才慢慢恢复意识,视线一清明就见林遇生绷着张脸冷冷地盯着自己,一愣,而后就如同见了鬼一样推开他,“你为什么咳咳,在这里!”许是气管压迫受损,这声音异常沙哑,像个饱经风霜的老爷爷。
林遇生逐渐收拢五指,说实在的很想给他一拳,但考虑到对方现在连呼吸都困难,自己要是一个不小心把他揍得断了气就不好了,于是生生把暴戾的情绪压了下去,“我原来没发现,你居然个自杀狂,怎么,对人世间没有留恋了?”
少有的脾气被季司撞了个实在,他貌似也不想辩解,只是坐在地上扭头看向别处,余光却将林遇生的样貌一丝不苟地收进了眼底。
林遇生从来没有像现在一样闹心过,他扔给季司一样东西,冷冷地观察对面人的神色,“那你好歹解释一下这是个什么东西。”
林遇生扔给他的,是那张压在花坛下的黄符。
幻境破碎的一瞬间,这八卦图的几个笔画就自行覆盖上了一层血色,怎么看都是不祥之兆。
季司的脸色终于出现了一丝仓皇,他匆忙捡起这符藏进口袋里,依然没说一个字。
林遇生的耐心快要告罄,他狠狠地咬了咬牙,吼了一声,“李酉说的‘逆天改命’又是什么意思!八卦图蕴含世间万物包括轮回转生!我问你,这张符是不是就是你‘逆天改命’的媒介!”
闻言,季司不可思议地睁大了眼,宛如一个做错事的孩子。
见他还是一言不发,林遇生彻底怒了,一把揪住他的衣领,“你说啊!你自杀和它是不是有关系!和‘林遇’又有什么关系!林遇是谁,是不是我!”
他这一顿怒吼猛如虎,简直把季司吼懵了,哆嗦着唇不知所措。
“……”看这反应,对方摆明了不想让他知道。
林遇生松开五指,突然冷笑起来,神色癫狂地捂住自己的脸,“按照八卦图的站位,我在吉你在凶,你是想用自己的命换我的命吗?就为了我这么个刚认识才几天的陌生人?还是说怎么,你认识我?以前的我?”
昔日的一幕幕浮现在脑海,如果季司和他不是初见,那么从一开始的落花洞女到后来的苗族放蛊,季司为什么要跟踪他和齐飞,为什么那么巧刚好出现在洞神的幻境里,又是为什么在他神智不清时为她挡下李酉的镰刀。
一切似乎都有了个明朗的答案。
果然,季司轻轻叹了一声,颇为无奈地勾起一个苦笑,那表情就恍若在说:你的一句话能推我进万劫不复,也能让我丢盔卸甲,身陷囹圄。
可我心甘情愿被你支配,生杀予夺随你开心。
林遇生一时间如鲠在喉,全身的血ye都在凝固。
纵使是个傻子,如今也看得出季司对他的感情非比寻常了。
“好,你不说,我自己去弄明白。”
留下这句,林遇生扭头就走,出门撞到急匆匆赶来的陈子筱和范悟酒,他拉过陈子筱的腕,“回去了。”
两人来得急走得更急,以至于林遇生毫无察觉身后的范悟酒正用一种极其怨恨的目光送他们出了转角。
而房里的季司双目无神,手腕不自然地垂在地上,整个人就像是个城门失守的将领,颓废不振地等待审判降临。
范悟酒站在门口挡住一部分光线,居高临下地道:“起来,凡人。”
话音甫落,季司的瞳孔瞬间聚光,狰狞地瞪了过去,“谁叫你放他进来的!”
“不是你吩咐我来者不拒,引他们进曼陀罗幻境就行了吗。”他无辜地耸了耸肩。
季司踉踉跄跄地站起,“不管你出于什么目的,但我得提醒你。”音落,他摇晃两下,右手掐剑诀几近眨眼的空隙就抵在了范悟酒额前,惯性的风立即拂起了几根细发,他抬眸,血红的瞳泛出红光,“敢对他下手……我就废了你,连同你那回不去的兄弟一起!”
听到最后一句话,范悟酒的和颜消散得一干二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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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几天过去,林遇生回到学校,看似普通的日子,他却怎样也回不到以前的心境了,下课老师公布参加清北自主招生的名单,毫无疑问有他的一份,这要是在平时,林遇生早就开心得螺旋飞升上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