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用了补心安神汤后好了不少。”兰芷恭敬地回道,“晚膳特意准备的清淡,宓少师胃口还不错。”
“那便好。”喻苏喃喃。
感觉到衣袖被扯了扯,兰芷垂着头朝安顺看去,见对方一个劲地给她使眼色,愣了下随之恍然。
两人一齐默默退远了些。
不远处的竹林被雨水拍打的东倒西歪,“刷刷”的响动是掩藏声音的天然屏障。
兰芷不言不语,安顺颔首低眉。
两人并无交流,却都明白今夜什么事都未曾发生。
喻苏迟疑了许久,温软的手垂在身侧直到在冷风秋雨中变得冰凉,才轻声道:“葳蕤哥哥,我……今后便由我来护着你。”
仿佛稍有撞击便会支离破碎的声音,颤抖而脆弱。
仅此一句,再无其他。
话音落下,更像是说给自己听。
廊檐下的滴水打shi了青石台阶,斑驳的雨迹像是流淌的泪痕。
安顺急急忙忙撑开伞追上去,兰芷在原地站了许久,直到雨幕中再也看不到两人的背影才转身离开。
屋内。
宓葳蕤坐起身,表情复杂难辨。
从喻苏遣人送来桂花糖他就觉得说不出的别扭,方才的那句话,又让那份别扭重新浮到了心上。
搡不开也抹不掉。
这种奇怪的感觉,并非厌恶或是排斥,而是他总觉得自己似乎遗忘忽略了什么重要的东西。
葳蕤哥哥这个称呼太过亲密。
这般黏人缱绻,像是亲昵耳语,又像久别重逢。
若是以往宓葳蕤怕是会抖着鸡皮疙瘩疯狂拒绝,可此时他说不出,也不想说。
“葳蕤哥哥……”宓葳蕤重复着低语。
心中泛起的熟悉感不是他的错觉。
他猛然想起秘境之书里一笔带过的某个场景。
喻苏见喜被送到白露山,起初整个人病的昏昏沉沉,等病好些能起了身,称呼宓葳蕤时便变作了葳蕤哥哥。
只是后来不知何时,突然就变得克制起来。
书中对此没有任何交代。
因为此时恰逢伽邑国北边昆城地动,随之而来的流民瘟疫更是让国之元气大伤。
惠仁帝当即派大皇子前去昆城主持赈灾一事,与之同行的还有现任国师窦章。
一行人抵达昆城,大皇子当即派兵镇压□□,组织城内富商捐粮施粥,夙兴夜寐,事事亲力亲为。
昆城太守心服口服,多次上书夸赞大皇子行事章 法有度,圣上教导有方。
期间窦章与太医院院判朱济善一同研制出针对瘟疫的良药,终是结束了在昆城内持续蔓延的瘟疫。
此番动荡长达一年之久,隔年秋初回朝后,惠仁帝大肆封赏。
大皇子也由此从众兄弟中脱颖而出,一跃成为惠仁帝最为信任看中的儿子。
这之后的五年。
喻苏与大皇子争斗,可想而知会是何其艰难惨烈。
与之相对隔岸观火,最终骤然起势的三皇子又是怎样的心机深沉难测。
之前宓葳蕤看出喻苏在做戏,便单纯的以为喻苏对他怕也存了利用之心,现在看这其中的纠葛怕是没有他想的那般简单。
大皇子平定昆城动乱,班师回朝的时间是在两年前,而他体内的蛊毒就是在那段时间被种下的。
单凭直觉,这之间定然有什么关联。
喻苏已离开许久。
宓葳蕤看到透进窗帷的光,才意识到自己竟是一夜未睡。
他觉得自己怕是魔怔了。
情绪不受控制的被喻苏牵动,偏偏没个结果让他寝食难安。
第17章
雨足足下了三日。
白露山中不少院落遭了灾,药童提着木桶将积水来来回回往院外倒,决明也不例外。
宓葳蕤则落得个清闲,待在竹林海,感受不到喻苏的紫气,可见对方还未回来。
假扮的影卫每日做着和同样的功课,宓葳蕤远远看过一次,那影卫的腰粗了不止三寸,哪有喻苏的不堪一握。
心中烦闷之下,宓葳蕤在空荡的藏书阁一待就是一整日。
伽邑国的风俗人情,国法政令,甚至传奇志怪,全都涉猎了一番。
也知道了,在位的惠仁帝并非太后亲子,乃是低贱的宫女所出。
若非当初太子意外亡故,其余皇子废的废,死的死,这皇位也落不到他的手中。
登基之初,不少官员对坐在皇位上的“捡漏皇帝”阳奉Yin违。
尤其是原先的太.子.党,太子虽亡故,可太孙健在,且已满十四,请立太孙的折子直到太上皇死之前都未曾断过。
不过太上皇虽然病重,脑子却不糊涂。
他不愿外戚做大,惠仁帝可不就是最好的人选,果断将手中的势力交给了惠仁帝,紧接着下旨推自己亲儿子上位。
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