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经理虽然请了这么律师来,但目的还是希望让陆荒时接收这个案子,毕竟放眼国内,只有他有这个能力。”
季晩周两耳轰鸣,根本听不到殷主管在说什么,手捂着五内俱焚的胸膛,呼吸力竭地脸颊赤红充血,两睚眦涨裂发红,如洪水般涌出倾盆泪水。
原来...陆荒时,早就认出是他...
殷主管看着悲痛欲绝的人,慢慢起身,他不是个喜欢探究别人内心的人,也没空理会,一个下贱MB的私情。
“经理说了,从今天开始,你可以暂时不接客,也可以出去呼吸一下新鲜空气,只要案子胜诉,会立刻放你走。”
清雨如线,滋润着万物,初秋正是凉爽时节,不知不觉就褪去了夏日的燥热。
重新穿上被自己脱掉的衣服,鼓足勇气站到阳光下,比想象中的要难很多,在经历无数犹如鬣狗般的目光后,季晩周终于站在国内最有名的事务所门口。
他穿着自己最为体面的黑色西装,戴着圆领帽,帽檐压得很低,像个小偷似的站在前台,宽阔的库管里,骨瘦如柴的双腿,不可控制的轻抖。
他已经忘记自己多久没来过这种地方,宽阔的大厅里,回荡着人匆忙的脚步声,空气中喷着干净的清新剂,与夜遇里脏乱的气味完全不同。
他低下头,干净的地板倒映着他肮脏不堪的身体,像照妖镜一般,让他的丑陋无所遁形。
“我...我来找陆荒时..陆律师。”
“陆律师今天上庭,不在事务所。”
他用尽全部力气支撑的勇气,瞬间崩塌,迈起堂皇的脚步,迅速走出了大厅。
季晩周站在公交站的最角落里,足够的宽敞的公交站台,他像个收拢了尖刺的刺猬,恨不得缩成一个圆球。
他纠结了半天,最终还是坐上了去往中级人民法院的公交车。
尽管是公开审理,但来听审的人不多,除了最前排的家属,中间的座位空空荡荡。
他坐在最后排的角落,努力用帽檐遮住脸,偷偷摸摸地看向被告人的律师。
“被告,关于刚才被公诉人所说的几条,你有没有什么要纠正的?”
“当然有”一直沉默的陆荒时终于站了起来。
在检方列出的条条罪状之下,他气定神闲的拍了拍身上的浮尘,眼睛眄睨地看着坐在被告席的中年男子,开始了连串的攻击,驳辩。
“陈先生,按你所言,是我的当事人,先是对您女儿诱骗,未遂后实施强jian对吗?”
“是”
“那您对自己女儿突然佩戴名表,用昂贵的化妆品,怎么解释呢?”
“那是...那是他假意与我女儿交朋友送的。”
陆荒时狡黠一笑,亮出一张价值三百多万的女士手表“在陈先生眼里,能送出如此名贵礼物的,只是为了交朋友?”
陈先生被堵得哑口无言,闷闷地说不出话来。
陆荒时立即抓住机会,措辞毒辣道“法官大人,陈燕燕今年已经二十四岁,完全是一个具备独立思考能力的成年女性,在这个恋爱自由的社会,从她接收我当事人的礼物起,就应该猜到我当事人的追求心理,所以才能坦然的,堂而皇之的,将这块表戴在手上。”
掷地有声的辩驳,铿锵有力,不带一丝的拖泥带水。
季晩周看着昔日那个向阳而生的少年,成为今天能够独挡一面的大律师,不禁心底安安发寒,只因为这个男人,实在太令他陌生了。
他缜密的逻辑思维,虽然听起来毫无破绽可言,但那深邃冰冷的眼中,却满是运筹帷幄的沉静,和如同狐狸的刁滑。
不管过了多少年,少年的本性是不会改变的,陆荒时只有撒谎的时候,才会这样。
不同的是,现在他少年,已经不再是撒撒小谎,而是站在法庭上,用自己的专业,去侵犯人权,扭曲事实,以道德高度,来命名正义,制定他的社会法则。
退庭后,他站在走廊尾,听着家属哭得泪流满面,而陆荒时的团队,眼中却充满了胜利后得意。
陆荒时没空与他们闲言碎语,沉声道“你们先回去。”
季晩周看着长大后的少年,朝自己走来,那从头到脚的富阔之气,让他自卑的抬不起头。
“找我?”他淡淡地问,平静至极。
没有寒暄,没有问候,对方的声音冷得让他害怕。
“嗯,有个事情,想跟你说。”
陆荒时的目光在他身上停留了没两秒,就淡然的移开了,冷漠的眼底,透着沉寂许久的生疏。
他们在附近的咖啡厅坐下,阳光从纤尘不染的玻璃窗透进来,在衣肩上落一片暖热,却让季晩周无法适应的反感,从而感到害怕的双腿紧紧并拢。
表面上他是一副束手束脚的小学生姿态,实则这是他所能做的,最体面的姿势。
他太害怕这种光明,就连空气都仿佛在侵蚀他的身体。
“胡鸾的案子,你不..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