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可惜,当时当地,没人伸出一双可以拉她出泥沼的手,甚至连一句温暖的话都没人送给她。
待几人回到水榭时,水榭里的敲锣打鼓念唱已接近尾声,束穿云和元凌坐回原位,不期然前面又多了个熟悉的背影,束文清回来了。
花也赏了,戏也听了,接下来便是宴席了。
谢老夫人兴致高,宴席便同样设在了水榭里,这里不仅宽广,且风景也好。
四月初暖,湖面上的莲叶早已铺展开来,不时有鱼儿跃出水面荡起一圈涟漪。
风儿轻拂过小姐们的鬓发,又拂过她们脸上羞涩的笑意。
高座的除了谢老夫人,还有谢家二夫人,也就是名满平江府的谢大公子的亲娘,在几位夫人的注视下,小姐们全都低了头,大家心中都在猜测着今日赏花宴的真正目的。
谢老夫人不过花甲之年,身体看着极为康健,除了眼角有些皱纹,发上不见白意,由此可见她年轻时候的日子也过的是极为舒心惬意的。
谢老夫人看着下首坐着的各家小姐,尤其看了眼最后方的两位,心中已有了几分计较。
元家大小姐无论身世还是容貌,配风儿都是正当,他们谢府的意思也很明显,只是元祯这个混蛋知府装糊涂,一直不肯点头答应,所以才拖到了今日。
拖着吧,且看看,除了他们谢家,还有哪家敢娶元大小姐?
谢老夫人微眯起了眼睛,又仔仔细细打量束穿云,心中不免叹息一声,若是束山还活着,以束山的威势,还有束大小姐这样貌,太子妃也是做得的。
只可惜啊,世事弄人,孤女之身,也不过沦为男人争权夺势的棋子罢了。
大皇子的打算她不是不知,但成与不成并不重要。
在她眼中,束家早已日薄西山,就算还有几个忠心的人,那又能掀起多大的风浪,不过嘛,束穿云若是做了大皇子的侧妃,这对大皇子来说,并不算坏事罢了。
水榭里一派其乐融融,束穿云只低头掩去眼里的一丝不耐,谢老夫人投过来的探究的目光,她想装作看不见都不行,今日来谢府真如元凌所说,像吞了苍蝇般,恶心。
做为谢家最尊贵的老夫人,谢羽风的那些龌龊事,她就不信谢老夫人不知晓,但仍然能对眼皮底下的肮脏事情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闻不问,面上的和蔼可亲又做给谁看?
“啊…啊…”
“呀…”
束穿云正兀自沉思,却忽然听到几道尖利的惊叫声隔着水面传进了水榭内。
小姐们不约而同向叫声传来的地方望去,那里正是戏台所在,影影绰绰的似有人影晃动。
众人皆不知生了何事,全都望向了老夫人。
谢老夫人不动如山,只让大家不用拘束,仿佛刚刚的惊叫不过是大家的幻听一般。
约莫过了一刻钟,才有谢府的管事娘子匆忙跑来,附在老夫人耳边低声言语了几句,只见老夫人的面色瞬间变的十分难看。
她对管事娘子使了个眼色,又对下首的一位少女说了几句话,随后才对众人道:“老身有些乏了,各位小姐慢慢享用,若是用好了饭,愿意回的就先回,不愿回的,不妨让语婉带着再去后花园赏赏花。”
束穿云恍然,原来从宴席开始时就坐在谢老夫人身边的便是谢家大小姐谢语婉,真是闻名不如见面,谢家大小姐之名和谢大公子一般在平江府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谢老夫人说完这些便带着几位夫人匆匆离去了,只留了谢语婉在水榭里招待大家。
元凌扯了扯束穿云的衣袖,指了指戏台的方向,“出大事了…”
束穿云点头,看谢老夫人的面色,怕不仅是大事,而且这事对谢府来说绝对不是好事。
“去看看?”元凌挤眉弄眼。
束穿云哭笑不得,元凌怎么对什么事都有好奇心,难道她就没看到,谢老夫人压根不想让她们再留在府里,言语之间都在赶人了,就差说出那句:我府里有事,你们请回吧。
束穿云抬抬手,那里正是谢语婉的方向,意思是谢家大小姐还在呢。
元凌瞄了一眼谢语婉,撇了撇唇,清了清嗓子,“谢大小姐,我用完饭了,多谢招待,我要回了。”
谢语婉看到说话的是元凌,心中不屑,但面上还是大方微笑,“元小姐,不如再多坐会?”
“不了,”元凌牙根酸了,明明两人互相看不惯,还在这装着很客气的样子,她可做不来,她对谢语婉点了点头,“告辞了。”
说着便抓了束穿云的手,也不管其他人如何看转身就离开了水榭。
杨守衣想拉束穿云,最后还是收回了手,她…也想走,但是,她抬眼看了看其他小姐,还是按捺着坐住了。
束穿云此时已到门边,她回头对谢语婉微微一笑,和元凌并肩离开了水榭。
谢语婉胸口一窒,她突然觉得束穿云的眼神似能看透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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