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郁万万没有想到,她最害怕被问出的问题,竟然是被一个见面不到半个时辰的人点出的。
初见面给人以妩媚孟浪印象的男人反而有着最一针见血的思想语言。
从于郁的表情里得到想要答案的谢青云挽袖一笑,狭长的狐狸眼眯成一线,红润的薄唇在宽袖的遮掩下若隐若现。
他现在这样,可比之前那样顺眼多了。
于郁扶额,为自己脑子里抽筋冒出的话感到头疼。
以她这般无法拒绝人的性子,怕是受不了这些男人的磋磨,他们只消用含情带怨的眼睛瞧她片刻,她就会昏了头地把自己所有的一切殷切地捧出,任由他们来糟蹋。
对自己性格感到棘手的同时,于郁不免想到了寄给女皇的那封自荐信。
已经几天了,按从这儿到皇城的距离,只要女皇还对原主这个女儿上心,最多三天,她便会收到回信。
可距她寄出信件已经远超了三天的时间,那么只有两个可能了。
一个是女皇勤于政务忘了查看寄给她的信件,另一个则是她这个女儿已经被女皇放弃,成为了一个弃子,一个弃子寄去的信,怕是连女皇的书桌都无法放上。
而后一种结果,是于郁如今最不想碰见的。
思绪纷杂间,谢青云觑着于郁的神色,思量片刻,将手放在下颚对她道,“于主,奴只是和你打趣罢了,这种浑话你也听信?”
他咬着唇痴痴地笑,“您不是于主,还能是谁呢?”
于郁回过神来。
这种随时随地想事入神的坏毛病是到这边才有的,明明以安全感而言,随时随地都可能丢掉性命的这个世界会更加让人警惕才对。
现在这样的感觉,就好像是,处在一个毫无威胁的境况下。
于郁向后退了一步,伸手朝门口指了指。
之前的猜想和错位的警惕感让她现在不再想和任何人沟通,只想一个人独处,静下来,把一切都捋一捋。
事情发展得太快了。
谢青云坐在床边觑了她一会儿,接着便慢条斯理地套上衣服,摆着水蛇腰款款地与于郁擦身而过。
一块水红色的手帕留在了床上。
于郁在原地站了站,走过去将它拾起,一股清幽的兰花香从帕子上穿到她的鼻间。
她像触了电似的把帕子扔回,见鬼似的盯了它好一会儿,才惊魂未定地把帕子随意地塞进了床头的小柜里。
她蹬掉鞋子,扑上床翻滚两圈,用被子将自己紧紧裹住,呻yin着发泄积蓄的情感。
好烦啊,为什么她需要面对这一切,为什么她不能失去前世的记忆再转生,那样的话就不会有像现在这样一样多的烦恼和顾虑了。
再等两天,女皇那边还是没有回信的话,她就得找借口进皇城一趟了。
原主毕竟是女皇的孩子,两人也曾朝夕相处,尽管是在幼年,但她那触发性的记忆能否让她在面对一个国家的管理者时不露破绽,这是一个很大的问题。
想到这儿,于郁用头砰砰撞了撞床板,恨不得撞死过去,好再也不用面对这些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