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我下次不乱跑了。”江子骞回到第三人面前,继续装傻,只是一边的何穗瞧着,心里不是滋味。
两人细语半响,见天色渐晚,才双双沉默着往外走。
才端碗,有人敲门,何冬生应声后,外边的人推门而入,竟是几日不见的何兰儿。
回到家,何穗去卤煮,冯爱莲做饭,何冬生做了一下午的事,这会儿也不闲着,帮冯爱莲打下手,而江子骞回了趟房间,片刻后又去找何穗。
何穗微张了唇,却是一字都说不出,她……她从未想过江子骞会有这样的身世……
她担心何穗起疑心,拉着她的手快步往前。
“穗儿,屋里多闷,我们出去走走吧。”
她突然问,何兰儿有些心慌,忙勉力一笑:“穗儿,其实我是有些东西给你看,你快随我来吧。”
这会儿进屋,江子骞缓了音量,问她:“娘子可是还在想我在林子说的话?”
何兰儿说是来找何穗闲聊,但一路上除去问了几句生意,好像并没有其他话要讲,而何穗心事重重,也只是心不在焉随着她走,等不知多久,何穗突然回过神环顾四周问:“堂姐,这是走到何处了?”
回到摊位,竟是满座了食客,何穗和江子骞连忙上前帮忙,冯爱莲忙得团团转,见两人才回来,颇有怨言,但此时人多也不好说,待食客吃完一一走了,才埋怨道:“你们这是去哪里了?明知就我一人照看,还这么久不回来,我忙得头都发昏了。”
两人多没说什么,何冬生便来喊,说开饭了,只是面对喷香的饭菜,何穗却没什么胃口。
望着江子骞愤恨的眼,何穗心底涌出一些愧疚,不仅仅是因为错怪他,更因着自己不懂江子骞的血海深仇,也无法替他分担一些。
虽从小树林出来后,江子骞又恢复到憨傻,但何穗低沉不语的样子他也看在眼里。
江子骞拥她入怀,道:“不用担心,我虽是去报仇,但也会记得自己已娶妻,定然不会什么都不顾。”
但几乎是一字一字,咬牙切齿的痛苦。
何穗语带歉意,寻了由头解释:“娘,我们走迷路,绕了许久才从林子出来。”
何穗看他一眼,轻轻颔首。
“我偶尔装清醒,一是感觉愧对于你,你待我如何我心里一清二楚,故想以时而恢复的状态,让你慢慢接受,二是……娘子,我要回京报仇,我江家二十多条人命,我定要让国师那狗贼血债血偿!”
江子骞原是大官之子,必是含着金汤匙出生,如若没有变故,一生定是荣华富贵,即便没有亲眼见过,何穗也能想象出从前的江子骞是怎样的意气风发,温润俊朗,可他这些年在董家,受尽屈辱,扮丑装傻,过得猪狗不如……
今日生意是摆摊以来最好的一天,冯爱莲笑得嘴都合不拢,可何穗愣是笑不出,她沉了半路,去瞧拖着车前行的江子骞,脑海里不断回想方才他在林子里说的那些话。
江子骞握了她的手:“我既娶你,你便是我江家媳妇,我装傻一事之前连江二爷都不知,这些年我忍辱负重,秘密谋划着复仇,娘子,日后爹娘还有村民那里还需你帮我周旋,待江二爷来了,我便与他回京,我全家死于仇敌之手,我断然不会躲在这里独自苟活。”
“国师有叛国之意,恰巧被我爹发现,国师当初与我爹是同一个老师,国师被发现,向我爹痛哭,我爹念及旧情,盼他主动去请罪,可他却欺骗我爹,当晚便集结杀手,灭了我江家,我在外办事幸免于难,但国师并不罢休,派人追杀我,我坠入悬崖时抓住压下树枝藏在洞穴逃过一劫,后来是江二爷赶来救了我。我担心连累他,又担心被国师的人发现,便开始装傻,我脸上的胎记是江二爷用药水涂上去的,但药效快过,所以黑印一日比一日淡。”
何穗其实跟何兰儿也没什么体己话说,但恰巧自己这会儿也心烦,便索性搁了碗筷,称天热没什么胃口,拉着何兰儿要进房。
何穗从小到大,未曾经历过这些,但对方位高权重,此去报仇定然凶险,要说私心,何穗是不想江子骞去的,她宁愿他真是傻子,这一世她也不会嫌弃,可再想想,董氏和蔡秀平日里欺负他们家时,她都气得吃不下睡不着,更何况江家那是二十多条鲜活的生命……
何兰儿往里走,见他们一家在院内檐下吃饭,便看了眼饭桌,瞧见统共四人,竟做三菜一汤,还有一碟子卤煮拼盘,这吃得比他们家不知好多少,何兰儿闻见喷香的卤煮,咽了下口水,想到来的目的,又挤出笑,说:“我也无事,就是来找穗儿闲聊几句。”
“我爹是太傅,因得罪国师,导致我江家二十多口人惨遭灭门,只得我一人逃出,我身上背负着血债,隐忍装傻,只是为了避祸。”
短短几句话,叫何穗呆在了原地,她面上难以置信,心里晃晃悠悠的,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何穗刚开始只觉着
心里闷着事,一直到收摊,何穗都没怎么说话。
突如其来的真相和复杂的情绪,搅得何穗心头难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