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怀毫不介意她推开自己,如同以前一样,轻声安抚她,“没关系,我都知道,如果真的可以,我可以等你的答案。”
唐杏最害怕他说的就是,我可以等。
她根本不想耽误这么美好的他,就像以前抑郁时,唐杏觉得自己一无是处,觉得秦怀值得更好的人一样。
明朗的少年郎,不该为跌入深渊的人蹉跎一生。
“你等不到了。”
唐杏大概毕生的演技,都用在了这一刻。
“我其实没有爱过你,只是因为你救了我,学长。”
她竟和以前一样,慢热的唤他,学长。
秦怀握紧拳头,一瞬间竟觉得周遭的环境,如同回到那个他们相识的校园,他轻颤眼睫,自然知道知道杳杳为何决绝,他伸手想抓住她的手腕,就像不想只是路过她的青春一般,却被她不动声色的躲开。
唐杏望着他清隽眼眸,扬起嘴角,那是对秦怀来说,最熟悉却陌生的笑颜,笑得悲哀清绝,“学长,你去过那里,你知道我没办法改写结局……那就请不要给我留些不可追逐的念想,这次我不需要谁来救我了,谢谢你,不要再……给我负担了。”
“负担”这个词,秦怀听到时,他僵在空中的手,垂了下来,他能感受到自己的心脏在胸口沉重地跳动,像被锤子狠狠砸了一下,感到疼痛,直到麻木,他的喉结一上一下,吞咽了一口口水,最终什么都没说,看着唐杏离开。
自己执着于救她,已经成为了她的心里“负担”,秦怀知道,她这样说只不过是为了让他放弃,因为她太了解秦怀——他心里此时此刻想的,是无限的负罪感,她已经过得不好了,为什么自己要给她带来这么多负担,让她责怪自己,还觉得自己耽误他的人生。
此时会场从酒会接连不断的应酬中渐渐安静下来,主持人适时请优秀员工上台,唐杏深吸了一口气,她近乎完美的假笑着一步步踏上台阶,却忍不住往向秦怀,他也一样看着台上的她,四目相对。
她就这么笑着,看起来明艳动人,身姿窈窕,不再像那个秦怀身边,胆怯得不敢从黑暗的衣柜中出去面对世界的小女孩。
青春年少,终究会过去的,可他认死理,只要他不放手,永远热忱,有些东西就永远不会消散。
秦怀望着台上,深深的看了她一眼,唐杏却别开了眼。她把自己装进壳子里,机械的笑着,她似乎也真的不再感到伤心了。
主人半年前说的,要是以后酒会上高chao了,你难道也尿出来吗?调教到她如今能上台发言,和同事开玩笑,拿红包表示要请客,社交正常的进行着。
有如隔世之感。
台下开玩笑让她表演些才艺,笑道看她就像深藏不露的人,她看着一直注视她的秦怀,对着主持人递过来的麦克风轻笑了一声,“是啊。看家绝技怎么能轻易表现出来。”
于是主持人起哄着气氛道,“那大家猜猜唐小姐是什么才艺表演!”
唐杏淡淡地看着台下此起彼伏的声音,仿若回到了D.k拍卖会时,看到那些叫嚣着举牌买她的买主一般,她就像……就像一个供人欣赏的物件罢了。
“猜什么的都有啊,那就让我们的唐小姐别卖关子了,赶紧揭开答案吧。”
直到主持人问她话,她的心跳才像是被冻僵时在火边烤火慢慢缓了过来。
话筒在她的面前,她却许久没有发出声音,她看到圆厅的二楼走廊从暖光处走出来一个人,那人拿着酒杯,浓郁的酒里有一块圆形的冰块,大抵是烈酒,陆简在他身边似乎在汇报什么,曲江还垂着眼帘看她,像是掐准了时间到达的,却心情不是很好的模样,时不时因为旁边的汇报皱眉。
她咬了咬牙,笑着开口,“是晚宴厅里有的钢琴,有人猜对了。”
秦怀心里顿痛了一下,以为自己听错了,但唐杏却缓缓走向了圆厅中心的那台三角琴。
全场一下变得很安静,她成为了全场焦点,她的社交恐惧症大概是和秦怀在一起后,每天呆在家里,都不与人交流形成的,现在也说打破就打破了。
唐杏咬了咬下唇,望了一眼楼上的主人,又看了一眼秦怀,手不可控制的在颤抖,可体内的银管却很好的提醒了她,她已经不再是以前的自己了。
一直活在过去,能让她活下去吗?
她终于在众目睽睽下,优雅地抬起了手,弹下了最熟悉的第一个音符。
沉重的音符回响在整个圆厅内,像是沉重的压力伴随着痛苦的叹息,随着抒情的旋律,急转轻快的流动,转变为冲动与热情。
曲江还意外的是,唐杏这个病症或许已经有数年没再弹琴,手腕,手指肯定会过于紧张,可她却弹了一首贝多芬的《Pathétique》——《悲怆》,这曲子说难不难,可对演奏者的下键控制力极高,快速交替震音和左右手的交替,她却能控制与原速相差无几。
曲江还指尖轻敲杯壁,目光流转,看向一个白色西装的男子的背影,他正专注的盯着那双修长而优雅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