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果儿感性得不得了,被他这么轻飘飘地一关心,呜咽声从两手紧紧捂着的嘴唇里的泄露出。
“心盲症,就是想象障碍,顾名思义,心盲症就是心瞎了,”柯屿在沙发上坐下,垂首自嘲着说:“眼睛瞎了眼里看不到画面,心瞎了心里看不到画面,构筑不起过去,临摹不了当下,想象不了将来,任何一件事、一个东西,在我心里只有文字性的叙述,勾勒不出切实的画面——轮廓、简单的线条都不可以。”
叶瑾目光复杂地看着他。
柯屿勾了勾唇,“你可以试试把你眼睛闭上。”
叶瑾听话地闭起眼。
“想象你从左边到右边画一条黑线。”他等了两秒,“现在,你脑子里已经有一条直线了,但我没有。”
叶瑾重新睁开眼,“我不是来陪你做游戏的。”手对盛果儿一伸,“把他手机给我,在我处理好之前,不要让他上网。”
“商陆……”盛果儿小小声地说,腮上还挂着眼泪。
叶瑾转向柯屿:“你想不想见他?”
柯屿已经起身走向落地窗。窗外是龙环葡韵的shi地,游人在栈桥上微小如蚂蚁,他低头点烟,“对不起,我还没做好准备。”
他想,商陆现在应该已经看到热搜了。
整个片场都会炸开,他心盲症的消息如乘风羽翼,飘过每一个互联网所能触达的角落,心理医生和科普自媒体会竞相向公众科普什么是心盲症,如何自查是否有心盲症,心盲症患者日常如何自处如何生活;无数的帖子会平地拔高楼,纷纷惊呼着“天啊我这是不是心盲症?”或者“一直觉得自己想象力不行,可能也是心盲症?”
他以前表演的那些片段,蹩脚的生硬的或者还过得去的,都会被翻出来,每个人都是诸葛亮,此起彼伏的声音说着“难怪这个角色完成得这么不好,他根本想象不出来吧”,“不懂就问,心盲症连这种激烈情绪也捕捉不到吗?可以的话他怎么演不好呢?”、“不知道说什么好,只想说既然有病的话就别坚持了,放过观众也放过自己”。
商陆会听到这些声音吗?
「做我的主角。」
「你是天生的演员。」
「让我帮你。」
烟灰在沉默中积出长长的一截,夹着它的手指蜷着,细微地发着抖。
柯屿深深地闭上眼。
你不知道,我多想真的成为你想要的天才。
苏慧珍布局了这么久,一澜又一澜,都是为了今天铺垫。心盲症——她知道,没有什么能比这一点更让商陆对他失望。特别是,在真的天才裴枝和的衬托下。
假的再努力也成不了真,他假装一个有鞋的人,跑了十万八千里,脚跟磨破了指甲翻了,每个人都看到他赤裸肮脏的脚,原来其实是没有鞋的。
“他会找你的。”叶瑾对着他的背影说。
“我知道。”
柯屿只是这么说,叶瑾把手机还给盛果儿,示她不要声张。
“你这两天就住在这里,我给你留个号码,是你的酒店管家,其余的事不用你Cao心。会有很多电话打给果儿,你不想接的话就让果儿也开免打扰,如果有想接的,也不要透露自己现在在哪里。”
“签了我,是不是你职业生涯里最失败的一笔?”
叶瑾笑了笑,喝了一口纯净水后走进衣帽间补了补口红,再出来时,已经又是浓妆艳抹容光焕发的模样,“以后记得帮我翻倍赚回来。”
事情比她想象要棘手。
娱乐圈很久没大瓜了,知名花瓶演员身患心盲症,又新鲜又离奇,还是被绯闻对象爆出的,绯闻对象茶言茶语,在声明里不仅将自己摘了干净,还话里话外暗示这几个月的炒作都是柯屿经纪公司单方面的行为,她虽有损体面,却仍怀着极大的前后辈的关爱陪柯屿度过难关。
即使有人认为她不应该把这个秘密轻易公布于众,这种瑕疵也无伤大雅,任何攻击她的言论最后都会清算到柯屿粉丝头上,认为是他们的蓄报复。
她已经立于不败之地了。
漂亮。
叶瑾在心里迅速复盘了一遍苏慧珍这几个月的Cao作,从同框嗑cp到离组调整状态、再到杀青戏佩戴胸针,每一步她都可进可退留有后手——直到今天,彻底图穷匕见。
“你跟苏慧珍到底什么关系?”叶瑾凝重地问,“不要隐瞒,从现在开始一个字都不要骗我。”
“同事关系,”柯屿的自嘲地一哂,“外加可能她的儿子很喜欢商陆,她想撮合他们。”
叶瑾差点呼吸都没了,“——她知道你们在一起?!”
这贱女人总不能还来一次!
柯屿略摇了摇头,“我猜她不知道。如果知道的话,她一开始就爆了,不用这么大费周章,绯闻主角也成了我和商陆,她甚至都不用出来趟浑水。”
“那是——”
“她儿子不太喜欢我,也许是直觉我对他有威胁,想帮他铺路。”
叶瑾不寒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