陀灵山脚下的竹楼里,云儿声调变了哭腔。他泪水落了一脸,从屋里出来对正熬着药的童隽道:“您快去看看少君人吧,他这些天日日都咳。喝进去的药全吐出来了,还拦着我不让说。刚才呕了好大一口血,您快去看看吧!”
“怎么会?”童隽闻言起身,立马回到屋内。见阖目躺在榻上的人面色苍白,嘴角隐有血迹。
“旌儿,你这是怎么呢?睁开眼看看我。”童隽说着一把将人搂到怀中。
“师姐”樊旌无力的抓住来人的衣襟,嘴角泛出淡淡笑容:“就这么抱着我,好吗?”
“恩”童隽没有丝毫犹豫,到塌上将人搂在怀中。
“师姐,也别费心思去找那些稀世的药草了。没用的,旌儿。。。旌儿恐怕不能陪妻主看山茶花了。
“旌儿,别胡说,别胡说。。。你看这几日不也吃得下东西,眼见一天天好起来了。可莫要再胡思乱想。”
“师姐,我也舍不得你。。。”樊旌拼命的咽下喉头腥甜,泪水已然流到下颌:“可怜的,我连打焉了的山茶花瓣也是见不到了。。。”
“看得了,看得了的!你要好起来,好起来我抱着你一起去。”
“师姐,我要走呢!这些年苦了你,对我这病弱的身子不离不弃。日后,找个可心人儿相互照应着,好好过日子。”
樊旌嘴里嗫嚅师姐的声越来越悄。童隽此时感受到的是从未有过的绝望,就如同被敌方千军万马包围,而身边的同伴只剩下一具具尸体。
“旌儿,旌儿!不要啊,旌儿。。。”
童隽撕心裂肺的呼喊着怀中人的名字,仿佛这样便能将人唤醒一般。此刻她乌黑双眸里,是掩不住的滔天悲恸。屋外竹影斑驳,除了阵阵蝉声,只听到云儿的低泣。
三日后,童隽一身素裳素冠从竹斋内走了出来。院内垂首站着一众仆从,见童隽出来纷纷屈膝:“大小姐请节哀,家主与老君人让小的们帮着扶灵出殡。”
童隽声音清冷摇头道:“旌儿素来不喜拘束,他的遗骨我已经烧了洒在山脚下。”此言一出,那一应前来的婢子奴仆也都面面相觑。领头那位也不知该说些什么。正僵持着,童隽叹了口气道:“我在此处呆上一日便随你们回府,你留下其余人都先回去禀告母亲吧。”
“是。”
天边一阵风呼啸而来,竹身依旧挺拔,竹叶却沙沙作响。童隽站在竹楼门口,衣袖纷飞。云儿端着碗rou粥到她面前:“您三天滴水未进,好歹也吃上几口吧。”
童隽自樊旌走后,只吃了几颗他床头剩的金桔蜜饯。云儿手里的rou粥并不能引起她的食欲,却也不想听他多言。只撩袍坐下将碗端过来,一勺勺吃了干净:“向家中传信的是你?”
云儿像是知道有此一问,从怀中取出一物哑着嗓子道:“是前几日少君人让我传信回府,还有这个也是少君人留给您的。他说等自己去了三日后再交给您。”云儿将信件交出,便独自离开了。
师姐
卿展信之初,见恕吾已魂魄离散,游于天地间,而不能长伴汝身矣。
吾初入灵山学艺,念家严日日啼哭不能寐。汝观之不忍,常赠饴浆始展欢颜。再稍长,相携并肩于后山观星赏月,抒怀挚爱。
而后沙场血战,九死一生。终是上天眷顾,成卿正夫。吾厌恶缛节礼法,卿便带吾踏足千里,览大夏旖旎山河。
往事历历在目,实吾幸事。回首算来,相识相伴已是年华十二载。
本以信言诺诺,爱望攸归。不想吾命难承厚恩。虽居竹斋却无一日能闲庭信步于竹影疏密处,而是入喉苦涩良药日日与恶疾争斗。幸有卿相伴,才不致起往世之念。
只是想来你我皆是战场杀伐之人,于生死早已看淡。
终一日,吾魂魄当归于天地,当一缕青烟常伴卿。
只愿卿余生安好,而吾于顽疾中解脱实则度厄。
若有幸再遇良人,必定珍之重之,相携白首。
山为凭,海为盟。深恩厚爱,来世相报。
旌儿绝笔①
“旌儿,旌儿。。。”
童隽一时心chao起伏,眼底伤悲无尽。气血翻涌,喉头一阵发腥。
妡帝二十六年,密函直达天听凰上震怒,严查涉及此案地方官员。并以此为契机,重提整治监察制度。边陲因通商之祸,大夏军对节节败退,不仅夺来的三座城池未能保住,另有五城陷落。
战报传至上京,边疆危矣,危矣。
而此时江南耀光国公府里也是乱做一团。老君人赵氏披头素面,跪席待罪在家主童睦丹面前。原来薛晋葵密函中,涉及贪污修筑河道饷银的官员,多与三皇女尹竺莘及其生父庞贵君一族有千丝万缕的关系。而在上京童睦灵与庞家早有默契,童睦丹扣住信件亦是为其遮掩拖延时日。
不想太女一党竟然利用入她童家门的侧侍薛微,偷盗密函。在幕后Cao纵这一切的定是先君后的母族颜家,童睦丹想到此怎能不气。
“余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