苻坚和萱城鼓励桓温北伐,谢安一笑置之,桓温却迟迟不答。
几人坐在水榭边上赏花,桓温突然问道,“公孙兄是武昌人氏?”
苻坚摇头,“非也。”
桓温疑,“祖上迁到武昌?”
“不,父亲因朝廷任命到武昌。”
“哦。”桓温转头问谢安,“是文康的调令?”
谢安点头,“是,咸康四年的调令。”
桓温低语喃喃,“我怎么不知晓了,这文康做事果然是瞒着我的,呵呵。”
谢安陪着他干笑几声,“那时文康一手握着大权,元子兄想插手也插不进去啊,算了,都是过去的事了。”
桓温又看看苻坚和萱城二人,最后轻声笑笑,“好,那改日我亲自去武昌拜见令尊。”
萱城心里忐忑不安的,桓温作为晋朝大丞相大司马,他能不知道当今武昌的守将,还是说当真是当年庾亮的安排,如今他自己确实不知道武昌的人事安排,可他转念想想似乎说不过去,桓温接手庾亮不是一日两日了,朝廷对各大郡的安排他能不知晓。
还是说桓温此刻是故作不知。
萱城有些担心。
他用胳膊碰了碰苻坚,又用眼神示意他。
苻坚依旧平静如水。
谢安亦是一副风淡云轻的模样。
苻坚回应桓温的是一个平静的笑容,“好啊,待我告知家父,他老人家定是欣慰不已。”
桓温叹气,“看来我真得出去走动走动,如今这各州各郡呀,都与我疏远起来了,这样下去再要北伐谈何容易。”
“丞相当真还记得这北伐之事。”
“此生不灭北方强奴,誓不还朝,侵我**者,必定受到惩戒。”桓温的志向一直是把北方诸国灭尽,还司马氏的正统地位。
可惜,萱城在心里苦笑。
没机会了。
萱城瞥见苻坚的脸色变了,似乎在忧心什么似的,又像是在思虑什么。
桓温的北伐与苻坚的南征一样,都是出于一种非伐非征不可的地步,苻坚说,桓温是他此生最好的对手,桓温亦说,苻坚是他此生最强大的对手。
几人聊着聊着天色竟渐渐的暗下来了,郗超要走,桓温拦他,“嘉宾今日可走不得。”
郗超偏头思索状,“为何,丞相府有贵客,我岂能留下?”话中有话。
谢安连忙道,“不,不,嘉宾乃丞相的入幕之宾,我等岂敢叨扰,公孙兄,我们离去便罢。”朝萱城他们示意,抑制不住笑。
“心照不宣,心照不宣,元子兄,我们走。”谢安嘴角噙着几分诡异的笑,桓温一看就知道他在想什么,亦朗朗大笑了起来,“你呀,安石,你想多了。”
郗超本是桓温府的宾客,桓温正常召见,无意间被谢安撞见,谢安一边偷笑,一遍奚落桓温,当日郗超正好在桓温的帐中睡着了,美人睡在英雄的地盘上,所以谢安一见到郗超和桓温在一起,就这么戏说。
萱城抿嘴捂着笑意,谢安可真是腐到家了。
“公孙兄,我们来日再好好谈谈北伐之事,我觉得跟你很投缘,就像曾经认识一样。”桓温又对苻坚说,“你说是不是很奇妙?”
“奇妙,妙不可言。”苻坚道,“一定,改日一定向丞相好好讨教一番。”
“好,那我等着你们前来。”
“告辞。”
“告辞,元子兄,嘉宾。”谢安略微弯腰施礼。
“慢走,安石。”
“留步,丞相。”萱城微笑着离去。
第一百一十四章 是真名士自风流
回来的路上,苻坚一遍思索,一遍低声喃喃,“改日真的要去他哪里吗?”这不是自己打自己的脸么,明明是前一刻才承诺过的。
谢安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别多想,那就是客套话,桓温那人,除了郗超能长期留在他那里,谁可都亲近不了他的。”
“安石,你想哪去了,谁跟他亲近。”
“你呀,你们不是约好互相切磋了嘛。”谢安半笑不笑。
苻坚直接失口无声。
萱城愈发坚定了自己的想法,谢安腐到无可救药了。
“兄长,你真的还要去跟桓温讨论北伐吗?”
“当然要讨论了,人家都要来伐你了,为什么不去讨论讨论。”
谢安咳咳两声,“哎,这话可不能这么说,桓温现在就算有北伐之心,也无北伐之力了嘛,朝廷上拿不出那么多的兵力。”
萱城奇道,“安石兄,你是晋朝的人,怎么向着我们说话?”
“我们是朋友嘛。”
“嗯?我看可不那么简单。”苻坚若有若无的思索反问,“你的心,还是向着晋朝的,要不然,早就跟我去北方了,不是吗?”
谢安终是闭口不言了。
“以后不许提去北方的事了,文玉兄,这可是掉脑袋的事,让圣上听了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