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请三思。”
………
萱城盯着苻坚凝重的脸色,兄弟连心,苻坚痛在脸上,萱城就疼在心中。
现代人讲的同胞之间的心灵感应在这里都能一一应验。
萱城站了出来,拱手朗声,“皇兄。”
苻坚看着他,萱城看着苻坚。
两对目光里,有炽热的火光和不言而喻的痛苦与忧愁。
“臣弟奏请前往益州。”
此言一出,朝堂上顿时议论声纷纷响起。
“阳平公要去益州?”
“益州是要地,恐怕只有丞相能平复得了。”
萱城察觉到苻坚的眼睫毛微微一抖,茶色般的瞳仁瞬间聚焦,里面有千丝万缕的东西在涌动。
“此事容后再议,朕累了,诸位退下吧。”
一时间,朝臣喋喋不休,朝堂上的声音愈发的大了。
可是还没容得下这满朝文武的议论声再一次涌动之时,苻坚已经离开了位子,萱城眼睁睁的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帘幕后,一时心里不知何意,也许是自己说错了什么。
“阳平公,这、、”
太尉吕婆楼过来低声道,“益州之事一定要早点定下来才是,阳平公,不能再拖了,有一件事我想你也许还不知道,晋朝派驻益州的刺史正是此前晋朝大司马桓温之子桓玄的人。”
桓玄?
萱城霎时一震。
那个东晋历史上,唯一一个反叛朝廷的四大家族。
桓温一生都在建立功勋,哪怕是在临死之时都没取代司马氏朝廷,可桓温之子桓玄却在其后的十多年间积蓄兵力自立为王,桓温一手建立起来的功业终究是付之一炬,千古骂名留于史。
吕婆楼走了,萱城久久怔楞。
吕婆楼身为太尉,其子吕光常年游历四方,他能得到的小道消息比萱城这位如今的丞相要机密Jing确,晋朝的益州刺史虽是双方都熟识的,可其背地里的另一层身份却需要去细细暗探。
不知过了多久,耳边响起一个声音。
“阳平公。”
“阳平公。”
萱城惊醒,南岸的面孔出现在视野中。
“阳平公,陛下在甘泉宫等你。”
帝王寝宫,甘泉宫明光殿。
萱城一时迟疑。
“阳平公,快去吧,别让陛下等久了,陛下似乎心情不好。”南岸又适时的提醒了一下,这愈发让萱城心里郁结了,他不想去跟苻坚独处,可这都是没天理的道理啊,苻坚是他的兄长,兄弟相处天经地义。
可他如何要踏出这艰难的一步,萱城的身体像是被什么东西定住了一样。
“阳平公,您可莫要伤了陛下的心啊,陛下让小人来请您时,小人还从来没看见陛下那样的眼神。”
萱城的心一震。
苻坚心情不好,他难道就会心安吗?
萱城终究还是踏进了甘泉宫的大门。
以往,苻坚召重臣议事都是在宣室殿,或者就在未央宫设宴议政。
来寝宫议政事的从无有过。
苻坚站在窗前,窗户是打开的状态,外面翠绿的梧桐树叶子晃动着,慕容冲走了,可这长安城的十里梧桐却生了根。
有微微细风吹进来,他肩头的长发就微微跟着浮动了起来,帝王上朝之时必须配冠束发,可一下朝什么随意的姿态都有了,苻氏一族原本生活在关陇一代,散发是习性,苻坚进入长安汉化,习儒家,一切教化礼仪都学好了。
可唯独在私下之时散发的习惯从来没改过来,这一点萱城是感同身受的,因为他也经常披头散发,只不过他是因为要遮住某些人的目光。
可苻坚的散发是为了什么。
“苻坚。”萱城叫了一声。
他又不懂礼貌了,直唿人家的名字。
苻坚回头看他,依旧像以往多次,每当苻坚投来目光时总是带着微微一笑,很柔和,像是春日清晨的阳光一样。
萱城慢慢的移动了脚步,他走近苻坚。
“苻坚。”
苻坚笑着纠正道,“皇弟,你怎么又这么叫朕的名字了,朕是你的兄长。”
萱城道,“皇兄。”
苻坚脸上的微笑收住了。
他盯着萱城的眼睛,像是在观察什么,可又不是,似乎想要探索些别样的东西来。
可萱城伪装的极好,他不动声色的平平静静。
最终还是苻坚绷不住了,他一把扯过萱城的手,还不等萱城反应过来怎么一回事,身体就跌入了一个宽厚的怀抱中。
紧接着那潺潺暖流沿着对方的身体缓缓输送过来,他真真切切的感觉到了对方的心跳,还有……颤抖。
苻坚,他的心、、、极其的乱,最起码,此刻是的。
苻坚的头发其实不是那么的纯黑,黑中着了些茶棕色,只是平日里配冠束发的时候并未发觉,站在阳光下细细瞧看就显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