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哲言邀请蔺远到法餐吃饭。
餐厅布置高雅,小桥流水,绿竹掩映,角落插着铁艺红烛,周围错落悬挂着静物油彩。
李哲言仔细打量坐在对面的年轻人——他看起来更瘦了,眼眶深邃,鼻梁高挺,去掉窝窝囊囊的皮囊,突然有了洗尽铅华的独特气质。
李哲言轻咳,拳抵下巴:
“当年的事,是我年少轻狂犯的乌龙,你应该是不记得了。”
蔺远捏着的叉子戳进开胃的鹅肝rou里,顿了顿,把它慢慢切开。
“你现在也生活得很好,我也有了女友,大家各退一步——你应该懂我的意思,”李哲言微微俯身,老道乌黑的眸子盯紧昔年的同学,“别去打扰静静,这是我给你的忠告。”
“你指什么?当年你给我下药,然后跟你拍裸照,好被赵鸿安拿去散播谣言是吗?”
蔺远的银叉擦着瓷盘滑出刺啦的响声。
李哲言僵硬的顿了顿,下意识要烦躁地摸烟盒。
“这就是你当年的喜欢吗?”
蔺远终于忍不住,面对罪魁祸首之一,讽刺地问出了时隔五年的质问。
“蔺远!”
餐厅周围静了静。
看到侍应生要走过来,李哲言不得不压制沸腾的情绪,低声怒斥:“你讲点道理好不好!计划一切的是赵鸿安,我也是听他安排行事的——我有什么办法?那时候,谁敢拆他的台,他就能让谁不好过,况且我们又没真发生关系!”
蔺远闭了闭眼。
他不知道自己愤怒的是什么。
是这种廉价的喜欢吗?
他不知道,这些年,他心头的负担太多了,他甚至偶尔不清楚自己如此苟延残喘地活着,求的到底是什么?
众叛亲离安置不了他无处可归的心灵。
蔺远茫然地眨了眨眼,眼眶干涩,视线模糊晃荡起来。
哗啦!
“Pose ?a(快放下)!”侍应生惊慌地疾步走来,拦住李哲言突然暴起的攻击。他攥着玻璃杯,兜头朝蔺远泼过去,当摔砸杯子时,被眼疾手快的侍应生伸手抢过去。
“喂,你躲开呀!”
不远处匆匆跑来一名年轻的女孩,用力把蔺远扯离座位,朝侍应生吼:“你们吃干饭的?赶快把这个疯子赶出去,让他再也来不了!”
周围手忙脚乱。
李哲言瞳孔通红,恶狠狠盯死蔺远,喘着粗气:“呸,烂货!你以为苏甯真的爱你在乎你?都是骗你的,傻帽,也就你傻乎乎的相信那种女人……明明找个普通女人过好一辈子,就你不知天高地厚,非得和赵鸿安争,他早就想弄死你了,哈哈……”
“你别听他胡言乱语!”年轻女孩用力踢了李哲言一脚,还刁钻地踢在裤裆,趁着他痛得要死要活的空当,侍应生连忙把这人架出餐厅。
蔺远恍惚地回神,才发现帮自己的女孩有些眼熟。
“喂,你不会不记得我了吧?”女孩大惊小怪,浮夸地捂着樱桃小嘴。
蔺远看见她漫画般Jing致的脸蛋,想起来了,上次见义勇为救下的小姑娘,“不好意思,影响了你吃饭的心情……”
“你还在想这事啊?”她满脸不可思议,“我还以为你得哭鼻子呢。”
蔺远哭笑不得:“这种小事,一会儿就没事了。你还要吃饭吧,那我先走了。”
“你跟我一起吃。”
小姑娘不由分说,推着他回到餐桌,“今天七夕节,我允许你当我的一日男友。”
“一日男友?”
“对!”她看起来洋洋得意,面容都浮着一层漂亮的荣光,“这可是别人求都求不来的机会,今天为了安慰你,不得不勉强陪你一下。”
“你安慰人的方式一直这么特别吗?”
她可疑地顿了顿,掩饰性的拍拍桌子:“你就说愿不愿意吧!”
蔺远眺望窗外的夕阳,拳抵嘴巴笑了下:“太荣幸了,有你这样可爱的小女友,我受宠若惊。”
不知为何,他这个距离看着女孩,总觉得有种异样的亲切感,好像是看着女儿一样。
那鼻子那眼,都几乎契合了他梦中的理想型,这也是缘分吗?
窗口卖花女挎着篮子,追着一对对小情侣询问要不要花,那花瞧着馥郁、浓艳,犹如对座女孩脸颊上玫瑰色的烟霞。
她白皙的葱指执勺搅着芒果布丁,小口小口喂进嘴巴。
蔺远从窗口喊住卖花女,挑了一只最鲜艳的,等她抬起头,含笑递给她。
她乐得合不拢嘴:“你好土啊,哪还有人送女朋友玫瑰花啊。”
“嗯,我土。”
蔺远目光悠远,穿透过女孩蜂蜜般甜美的双眸,不知望向了哪里,更不知那里是湖是海还是流动的云彩。
“喂,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呢。”
“蔺远,久怀慕蔺的蔺,宁静致远的远。”
“我叫苏澄。”她微微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