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娇心中不由生出了惧怕,她一直觉得上一世他谋反的事,绝不是临时起意,印象中,他并不是一个冲动的人,反而深不可测。她本以为大皇子出事是皇子间的争斗引起的。
见陆凝竟也出现在了现场,沈娇浑身冷得厉害,她根本没料到,他从这时起,就有了谋逆的想法。只怕今日的事,与他脱不了干系吧?
他就不怕万一出意外吗?
晚上,沈娇的嗓子疼得又厉害了些,干痒肿痛,这一年的秋季,她终究还是病倒了,戌时便起了热。赵紫璇担心极了,偏偏此刻只能留在行宫,第二日上午,本该启程回京,因为大皇子受了严重的伤,调查结果还没出来,就暂时推迟了返回时间。
赵紫璇甚至没回自己的住处,直接住在了沈娇这儿,沈娇烧得昏昏沉沉的,赵紫璇只隐约听到她偶尔低喃着表哥。赵紫璇握住了她的手,道:“你放心,等回府后,我就按咱们之前商量的告诉娘亲和哥哥,婚事会退掉的。”
沈娇这才睡得安稳了些。
一直到晚上,调查结果才出来,得知这一切都是二皇子做的,皇上气得直接让人将他关了起来。
大皇子昏睡了一天一夜,晚上才醒来,他望着自己空荡荡的右腿,眼珠子都快瞪了出来,听说他狠狠发了场疯,任谁没了右腿都难以接受,他又是皇子,原本是最有希望继承皇位的,谁料却出了这等事。
沈娇并不清楚,皇上怎么调查的,最后有罪的是二皇子,陆凝却因救大皇子有功,得了许多奖赏,他无疑是这次狩猎之行的自大受益者。
沈娇却清楚,这事跟他脱不了干系。
她这次又病了许久,直到回到府里后,还在起热,李神医还去府里给她把了把脉,药方换了两次,沈娇也没能退烧,就这么一直烧着,好在温度不算太高,否则这么烧下去,脑子非烧坏不可。
眼瞅着离成亲的日子仅有半个多月了,她却一病不起,老太太和荣氏都有些担心,唯恐误了婚期。
这事也传到了皇上耳中,听说沈娇就是个病秧子,之前一年到头,有近一半时间都在床上躺着后,皇上不由蹙了蹙眉。
他赐婚时,并不知道沈娇的情况,见曾氏求到了太后那儿,他才索性赐了婚,他对陆凝一直很欣赏,想到他又救了大皇子,他干脆将陆凝唤到了宫里。
陆凝过来时,公公直接将他带到了御书房。
皇上正坐在书案前批阅奏折,他瞧着四十出头,五官硬朗,一张脸甚为威严,身上也满是上位者的气息,许是时常皱眉的缘故,眉心还有个褶皱,看着挺吓人的。
陆凝神情很淡,进来后,就撩起了衣袍,欲要请安,皇上起身站了起来,扶住了他的手臂,“爱卿平身。”
陆凝垂下了眼眸,遮住了眸中的恨意,波澜不惊道:“礼不可废。”
见他与韩国公一样,小小年纪,就总是一板一眼的,皇上不由失笑摇头,“你相貌虽不像你爹,这性子真是跟你爹像极了。”
陆凝并未直视圣颜,他垂着眼帘,从皇上的角度,只觉得他不论何时都甚为恭敬,唯有陆凝清楚,只有不看他,他才能忍住心中的杀意。
陆凝问道:“不知皇上唤臣来,所谓何事?”
皇上记得他有伤在身,见他脸色苍白,便让人赐了座。
陆凝也没推辞,道过谢,便坐了下来,他脊背挺得很直,眼睫却恭敬地垂着。
皇上将他的言行举止尽收眼底,见他并无不恭敬之意,才道:“你母亲让太后赐婚时,朕恰好去了慈宁宫,见她对这桩亲事甚为满意,便以为沈家那丫头是个不错的,这才给你们赐了婚,谁料她竟是个病秧子,也不知能活多久,爱卿可怨朕?”
他之所以会赐婚,不止是看在韩国公的面子上,更因为挺看好陆凝,陆凝不卑不亢又文武双全,最关键的是还忠心,皇上自然想重用他,赐婚也是为了笼络他,谁料刚赐完婚,安国公府就闹出了那般丑闻,害他也失了颜面。
赐婚的圣旨已经下了,皇上自然无法收回圣旨,如今眼瞅着两人就要成亲了,沈娇又病倒了,万一一病不起,婚礼估计都没法参加,皇上是怕陆凝心中有怨言,今日才将他喊到了宫里,看似是安抚,实则是试探,他生性多疑,对任何人的忠心都持着一丝怀疑的态度。
陆凝道:“三姑娘身体虽弱,心底却极为善良,相信上天必会保佑她,臣对这桩亲事甚为满意,感激圣上的赐婚还来不及,岂敢怨您?皇上莫要因为此事而忧心。”
见他确实毫无怨言,皇上笑着拍了拍他的肩,道:“既如此,朕就等着喝你们的喜酒了。”
陆凝离开后,皇上又让太医去了安国侯府,特意给沈娇看了看病,此举自然是想彰显出对陆凝的重视。
其实,他早就有心收拾安国公,若非有赐婚的事摆在前面,他一准儿会趁着沈婳闹出的丑闻,直接剥夺安国公的爵位,之所以只是降爵处罚,也是看在韩国公和陆凝的面子上。
太医为沈娇把完脉,就回去禀告了皇上,只说她情况不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