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立春:“哪是什么升职,只不过是我们五场缺人,被邓场抓了个公差,负责打杂。”
周墨笑道:“顾同志如此年轻又如此谦虚,真是难得。”
到了三场,跟四场的程序差不多。四个人驾轻就熟,一路顺畅地指导下去。
三场照例要留饭,顾立春大义凛然道:“咱们是亲兄弟单位,我们提供技术指导是为了完成共同的革命目标,哪里用得着请客吃饭。”
周墨忙说道:“我们这觉悟可没顾同志高,行,下次我私人请你吃饭。”
三场的司机把四人送回五场。
随着麦收和炒油菜籽两件事情的传播,五场是风头正劲。朱书记走起路来带风。
五场的职工也是昂头挺胸,倍感荣耀。
三天后,各分场的油菜籽都炒完了,有人把炒熟后的油菜籽送到榨油厂榨油,感觉口味没有一点变化,也不是,好像更香。炒完油菜籽还有人炒麦子,不过,麦子炒熟后磨面味道跟晒干的比略有点差距,但也总比发霉发芽要好。只是麦子不比油菜籽,量实在太大了,把他们累得人仰马翻,广大职工也是怨声载道。
顾立春收到了四场送来的一大木盆麦仁糟,做得还不错,酸酸甜甜的,还有点酒味。据说场办也收到了几盆,顾立春让大家分了吃,还给陆大爷他们送了一小盆。李广田那儿也让李树捎回去一盆。顾立春最近特别忙,去李家的次数不多,但跟李树李青青兄妹俩是时常见面。
四场的人送来麦仁糟,三场的人送来了三桶菜籽油。
吴胖高兴地说道:“正好厨房没油了,顾哥你拎回家一桶,让田姨炸油饼。”
顾立春道:“不拎,太沉,就放这儿吃吧。”虽说三场说是送给他个人的,他真要拿回家,肯定又有人说道,他也不差这桶油。
这几天还在断断续续地下雨,没法耕地,也没法夏种,大家没活干,难得清闲,大多数人都是趁机补觉,恢复体力。
顾立春可没法清闲,总场宣传科那边打电话说,要把他在麦收期间写的广播稿推荐给市报。
顾立春仔细把文稿修改三遍,誊写清楚,连同照片一起交给他们。
稿子的消息很快传来了,顾立春一共写了十二篇文章,被选中了八篇。
其中有六篇是人物稿,邓场、朱书记、赵高他妈、王有成、胡大华、白大姐都上榜了。剩下两篇是写五场全体职工的,说是会陆续排版登报。
顾立春拿到报纸,发现副版被他们红河农场,不,是被他的名字屠版了。一口气刊登了四篇,顾立春怀疑总场那边的人给报社打过招呼,不然不能这么霸气。
他仔细一看,文章名字略有改动,文章内容也有所改动。像是最醒目的那篇《龙口夺粮:战天斗地的红河农场》,不用说就知道是总场宣传科的手笔。
稿子被刊用,稿费也随即寄来,文稿加照片每篇五块钱,一共赚了四十块。
这下全场都沸腾了,一下子投中八篇文章,稿费四十块钱,比一个月工资还多。红河农场的年轻人从此掀起了投稿热chao。
赵高吴胖自然又要嚷着请客,顾立春道:“请客肯定是要请的,不过不是现在,等我把我妈弄进来,搬家时请你们。”
两人齐声欢呼,又催促顾立春赶紧行动,快点把搬家这事定下来。
顾立春见自己的稿子被刊用,想想陈洁的稿子也不错,就鼓励她也投稿。
陈洁不好意思地道:“我不敢投,觉得自己水平不行。”
顾立春道:“大家都不太行,多试试准没错。”这个年代很多真正有文化有水平的人都被迫封笔,可谓是黄钟毁弃,瓦釜雷鸣。
“对了,你尽量往京城投,万一中了,你爸就能看到你的名字。”
陈洁想了一晚上,最后把自己的习作拿给顾立春,让他帮忙修改。顾立春在保留陈洁个人风格的前提下,给她改动了几处,比如强调出她是京城知青的身份,加了几句有特色又符合文章内容的口号。陈洁看完十分满意。她终于试着投了两篇。
这几天猪场的职工一直处于高度兴奋中,大家整天嘻嘻哈哈,脸上带笑,走路带风,气氛比以往更融洽。
顾立春也难得放松几天,每天赏赏花,吃个瓜,听听身边人的热情夸赞。赵高和吴胖也跟他差不多。
不过,他们是乐极生悲。这一天,赵高和吴胖正在抢一个甜瓜。
突然有人喊赵高,说他妈突然昏过去了。赵高急得脸色一白,扔下甜瓜,飞速地骑车回去。
顾立春接到吴胖的报告,也有些担心,赵高他妈这么健壮突然昏倒,那一定不是小病。
他便和吴胖孙厚玉一起朝赵家飞骑过去,结果走到半路,碰到了折返回来的赵高,三人忙问他情况怎样。
赵高哭笑不得地说道:“别去了,没事。这事说起来还怪顾哥,我妈看到报纸上有她的名字和照片,一激动就昏过去了,被我爸掐人中弄醒了。这会儿正在吃面条补身体呢。你说这叫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