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月这是怎么了?”
“中毒了……”游儿低声道,“你赶紧找个房间,青昱要用祝由术。”
付南星道:“那就住这间房吧,大一些。”
青昱问:“船上有药和符纸没有?”
付南星道:“只带了些普通的风寒和跌打药。旁边的柜里有符纸。”
钟篱道:“你先带我去看看药,我再想办法。”
游儿立在门侧,听着外间的动静。青昱在狭窄的空间里,轻轻踮脚,行着禹步。待踏毕,才将手放在江无月头顶上方,口中念念有词。
游儿跟江无月学了几句巫语,只听得一知半解。又见青昱取出符纸,画上巫符,盘腿坐在榻边,点燃了符纸,在空中划着奇怪的图案。
事毕,青昱起身对游儿说:“还需行针喂药,我们先等一等钟篱姑娘。这两种毒性都过于猛烈,且在中毒后,她又强行行炁聚灵,致使毒素激发更烈。
往后七日,都要施术。待七日后,观察无月姑娘身体状况,再做定夺。”
“那她几时能醒来?”
青昱垂眼道:“这……我就说不准了……”
船仓内,钟篱翻找着药材,付南星站在她身后,大气不敢出,看样子是没找到不死草了,又不敢发问。
“你怎么来了?”钟篱背着身,先问道。
付南星道:“泽兰听了回山的方士聊说没能把你带回来,怕被我爹责罚。就回来跟我说了这事。
这次太和山一反常态的不派任何人去,我爹又找人去阻你,我便猜测此行异常,又不知道你们的位置,无法送出信羽。
就和佩兰两姐妹串通好,我将她们打晕,然后穿了佩兰的衣服,连夜下了山。”
钟篱回头不解道:“你要下山为何还需打别人乔装打扮?”
“我被禁足了。”
钟篱一愣,付南星又道:“到了永嘉郡后,我买下一只商船,招了一批渔工,算着你的八字位置才一路赶了过来。”
“我还以为……”钟篱话到一半,又咽了回去。
付南星小心地问:“不死草……有着落吗?你们是不是遇到很多危险?”
“我确实找到不死草了……”钟篱苦笑着,“只是又给了别人……”
“你……”付南星满腹焦急,不知说什么好,“既然确定有这草,我们再去找便是!”
钟篱摇摇头:“不找了,玄gui几百年才浮一次海,莫说尸骨等不得,我一介凡人又如何等得……”
付南星惊道:“你们……上了玄冥山?!”
“嗯……”钟篱手握一把药草,半跪在地,虚望着面前,“生死有命,我答应过师父,不想再强求了……这几番执着,我想常山也是不愿见的。
为医者,常有惭愧,常有怜悯。心量不足大,便镇日贪嗔痴……
我想了许久,应是净心修炼,完成他济世苍生的夙愿,想必他才会心有完满。”
付南星尤在咂摸这话深意,钟篱已取了药站起身来,“玄冥山的事,我之后再同你细说,现在先救无月要紧。”
青昱和钟篱在房内研究当前仅有的药材,付南星见游儿一脸的憔悴,便借了需要进食养身为由,才将她撵了出去。
游儿出了房间,就看见正坐在甲板上靠着船栏喝水的韩门高。心里一叹,走到韩门高身边坐了下来。
“师父知道吗?”
韩门高有些慌张地看了游儿一眼:“应该不知道,我没告诉过他。”
“海蛛那晚,我还在想,我若是有你一半的修为就好了……”
游儿望着天边的晚霞,突然笑了起来,“谁知放火的人居然就是我师兄。”
韩门高低下头:“我见那位江姑娘修为极高,观察了几日,你们关系匪浅,想她定会带你过来,我才……”
“那若是没有她呢?你又要指望着谁带我过去?”
“我自然拼死都要来救你的。”
游儿扭头看着韩门高的眼睛,眸中情绪复杂,静了半晌,才道:“师父生辰那日,我就知你有入仕之心。只是没料到,竟然这么快……”
韩门高道:“从你独自下山开始,我便趁着游历之机,有意寻求门路。师父生辰那一年,我已入了国师府了……”
游儿哂笑:“你如今也算朝廷官员了。既然求仕,这船上就有一个现成的巫人,你抓还是不抓?”
韩门高叹了口气:“你带她回罗浮山好生休养,国师那边我会瞒下。更何况国师是否和癸月有关还未可知,虽然我没听过这是个什么宝物。不过,我在国师身边,也好帮她打探一二。”
游儿方奇道:“你又怎知国师和癸月有关的?”
韩门高道:“她与真原君对话时,我碰巧在附近,大致听到了些。好像是说当年国师带人破了她们家族的城。”
游儿听后,先是一喜,喜的是原来线索未断;再就一忧,忧这庞大的国师府,该从何处查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