证据呈上去,岁城总兵觉得是无稽之谈,还觉得瑞和这是在没事找事。
“西厥那迁回去的七部族,这些年来连集市都没有来过,可见生活得相当闭塞落后。至于养马的痕迹?他们族群本就有养马驯马的天赋,我们大燕不是还常跟他们采买优质马匹么?草原那么大,他们养了那么多马,有马再正常不过了。至于铁器就更是无稽之谈了,我们大燕压根就没有售卖铁器给西厥,这是先皇时期就明令禁止的铁令,谁敢违背?西厥领地上没有铁矿,养再多马却没有铁器做马具,西厥能成什么气候?”
一条条反驳了瑞和的报告,将折子推了回来。瑞和伸手压住这张折子,笑着说:“听您这么说,似乎真是我多虑了,不过我认为西厥与我大燕仇怨甚重,若是有机会一定会对我们亮起獠牙,合该多多提防,小心反扑,您看要不派人深入查——”
总兵哈哈大笑,称这绝不可能:“他们早就被打怕了!当年他们被灭国,险些被灭族,他们哪里还敢再起贼心?西厥皇族被尽数歼灭,这些年十一部各自散落,没能再次统一立国,十一部各自为政,分散开来的西厥人能有多少威胁呢?卫宣抚使,你啊就是太年轻了,等你在边城多待几年就知道,西厥人不足为惧!”
见状瑞和就不再说什么了。之后瑞和去找勇定将军,勇定将军倒是觉得瑞和说得有道理:“非我族类其心必异,理应防着西厥人,不过西厥现在的确没有异动。”
居安思危的道理,如勇定将军这样的老将自然懂得,可“安”了几十年,免不得磨平戒备之心。
若是西厥这些年来有小规模摩擦也就算了,可西厥的确安安分分,对大燕俯首称臣。早些年大燕向西厥征购战马,价格压得很低,连河西出名的汗血宝马的价格都压低了五成,这都没见西厥人红一次眼。勇定将军驻守边城也二十多年了,真真是一次都没有与西厥起过冲突。
“便是有大燕边城居民与西厥人争吵斗殴,也是私人恩怨,没等守卫军出手,他们部落的老音嗒就过来先给他们的族人一巴掌,点头哈腰地将人拉走。西厥这些年甚至大幅减少了养马数量,说是草原退化了不少,草料品质数量下降,已经培养不出来许多优质马了。河西草原的汗血宝马多有名?这两年几乎都买不到了,这对西厥来说也是一大损失。”
勇定将军认为西厥已经彻底没落了,即使真的有贼心也不足为惧。
瑞和叹气:“六叔,也许真是我杞人忧天了,可我还是对西厥心有防备,我一定会找到证据的。”
勇定将军喜他年轻有活力,年轻人嘛就该有所追求,于是鼓励他:“你有这份心很好,这样吧,下个月我会派人进入草原例行巡查,到时候我让他们多深入一些探查,有消息会通知你的。”也好安安这个表侄子的心呐!
西厥报复之心如熊熊烈焰,表面上有多顺从谦卑,底下就压抑着多汹涌的暗流。举族之力供养军队、全民皆兵帮着打掩护,没将西厥放进眼里的边城巡逻军如何能轻易通过巡查探出真相呢?
果然,这一次巡查还是没有问题,瑞和将勇定将军送来的信收好,抬头看着挂在墙上的地图。地图是1:1比例绘制,是他这两年来通过研究地理志、风情人俗志以及各种杂文故事书,探访老居民、商人等等手段汇总来的信息亲手画的西厥国土地图。
西厥想要打造铁骑军队,离不开铁矿。当年西厥战败后,所有铁矿都被大燕征收了,到现在仍在大燕边城军的监控管理之下。那么他们是去哪里得到铁器的?是开采了新的铁矿,还是有边城军为了私欲偷售铁矿给他们?亦或是找到了其他交易渠道?
瑞和按了按鼻梁,这些日子他奔波着找岁城总兵,与自己有交情的三余城总兵勇定将军,以及边城十八城民政总揽的巡抚大人,希望自己的调查能够引起他们的主意,但无奈的是他的调查结果不够有说服力,他们在边城生活就任的年限比他长太多了,有着自己固有的想法,在没有确切证据之前无法轻易打破。
“我得找出西厥屯兵或者私炼铁器的证据才行。”
但他不能将全部希望寄托在外力上。卫家军……瑞和翻出一本册子,里面记录了密密麻麻的名字,有些打了勾,有些被划掉。卫家军从原身祖父那一代就被解散了,武安侯承袭爵位之后甚至没有来过边城,二十多年过去原卫家军的士兵有些已经去世,有些编入其他军队,有些解甲归田娶妻生子,过上了普通人的日子,只有青樾城那块已经变得陈旧的石碑还站在那里安静地诉说着卫家军当年的勇猛与功绩。瑞和给还找得到的原卫家军士兵送去慰问金,重新联系了一批老兵。有些老兵的后代也参军了,散布于边城军中,好好拉拢的话会是天然的资源。
上辈子西厥是在原身三十岁的时候袭边的,没关系,他至少还有九年的准备时间。
专注于一件事情时,时光如白马过隙,四年任期到了,瑞和回京述职时到吏部反向走关系,有意留在边城。又托关系走人情,让翰林院的同事进宫讲学时帮他提一句他的名字。好在四年不见,皇帝还记得他,当然就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