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收到老姚的信,果然大受打击。
“原来如此……”她呢喃着,“怪不得,怪不得……”怪不得从起事到现在,善儿从来不曾拿自己的身世来做文章,明明只要他愿意,她就愿意站出来作证。虽说都是叛乱,可臣子叛乱与大燕皇室血脉叛乱,带来的影响截然不同。直到此时她才明白,原来孙子那一年的选择就是永远,这是一个固执的孩子,一条路走到黑,绝不回头。
她忍不住红了眼眶,悲伤溢满了她的胸腔,她原以为儿子终于能够实现毕生所愿,他没能当上皇帝,可他的儿子当上了。按照旧例,新帝的父亲是可以被追封为太上皇的。
“罢了,罢了。”太后擦干眼泪,再次把自己安慰好了。如今的局面已然超出她的预料,换做几年前,她哪里敢想象出今日的形势呢?总归是自己的孙子,他既然不屑大燕皇室血脉的名头,那就一并抛却了吧!大燕皇室,又能是什么好东西吗?这般想着,她反而觉得解气了。先帝汲汲营营一生,结果断送了大燕江山,多么可笑,多么好笑!
于是太后笑了起来,在外间伺候的侍女们纷纷低头,恨不得自己什么都听不见。
隔年春末,写着“卫”字的旗帜插上了燕京城的城墙。
皇帝躲在皇城之中,集结了剩余的一万兵力负隅顽抗,是太后带人打开了朱雀大门,将卫家军迎了进来。
大燕,就此消失在历史长河之中。八天后,瑞和发出立国诏书,建立卫国,改燕京城为灵都,同一日行登基大典,诸位功臣并卫氏之人皆有封赏。
前大燕太后因种种深明大义之举——劝降与开城门,被封一品国夫人,封号“敬”,另赐宅邸居住。她出宫这一天,瑞和亲自送她出来。
“没想到我还有出宫这一天。”真正的从身到心,都走出了那一方狭窄的天地。敬国夫人很是感慨,等到了宅邸坐在厅堂里休息时,她温柔地看着瑞和:“这宅子你费心了,你刚登基,到处都还乱着,便先回宫去吧。”
瑞和摇头:“您放心吧,都还处理得来。”
“你是天生的皇帝,若是你父亲当年稳得住,这江山本该是你的。”她担心孙子初登基时料理不了各处杂务,没想到这孩子什么都安排得妥妥当当。前朝的事情她无法知道许多,只说后宫事吧,善儿没有妻子,后宫没有名正言顺的管理者。难道要靠被封为太后的万氏吗?不要怪敬国夫人瞧不起人,万氏管理武安侯府还成,让她管理整个后宫,那还是做梦比较快。善儿也没有指望万氏,从自己手中拿来所有能力靠得住的女官与内侍官的名字,将那些人安排在该有的位置上,后宫没有女主人,靠着那些人短时间足够让后宫保持运转了。
说这么多,敬国夫人又想感叹了。从这几个小方面来看,孙子看得透拎得清,给予了卫捍平夫妻该有的荣耀,却也提防着他们,没有过于感情用事。也许唯一感情用事的,就是封了原武安侯府老夫人超一品慈恩夫人,“慈恩”,是善儿对这个祖母最深的敬意与感情,只要看着这个由皇帝亲自拟的封号,众人都能感受到那份看重,自此慈恩夫人将成为最尊贵的老夫人。
对了,武安侯府的爵位仍在,直接给了卫振泓的儿子,卫振泓什么都得不到。敬国夫人知道,下面议论的人可不少。她也在怀疑,难道是兄弟俩起了什么龃龉,善儿已经在防备卫振泓了么?
说来说去,善儿还是得大婚有自己孩子才好。
“大选该准备起来了,去年安乐王大选,最后草草中断了,那些秀女都被送回原籍。以我的眼光看,其中有好些好姑娘,不过你若是觉得膈应,大可重新选。我是不方便在明面上帮忙Cao持了,但背地里还是能帮上忙的。”
听敬国夫人这么说,瑞和摇头:“祖母,不用了。”他拿当年糊弄慈恩夫人的话来糊弄敬国夫人。敬国夫人的心都要碎了:“宁河该死!该死!”
“祖母莫要太过伤心,我本就无意娶妻,倒也不妨碍什么。至于宁河……论功行赏后便是清算,我会处置她的。”
“果然是她?”敬国夫人拉着瑞和的手,“我就说是她了!”她红着眼恨恨地将自己早几年的报复说了,“那样还便宜了她,这一回你定要让她生不如死才行!”
瑞和这才知道,原来英国公那位情深似海的外室是敬国夫人的手笔,实在太出人意料了。
“女人最清楚如何对付另一个女人了。”敬国夫人用帕子擦眼泪,冷笑道,“她再有野心,也是一个女人,我的确没本事杀了她,却能让她不好过。”
“祖母,过去的都过去了,您也放宽心。”瑞和给敬国夫人找了一件事做来分散注意力,“您现在也有诰命在身了,若是您膝下有女儿,以后我给她一个郡主的爵位。”
敬国夫人愣了,她听懂瑞和的潜台词了。她可以为自己儿子过继一个孩子,那个孩子若是个女孩,日后便不缺荣华。她没有问可不可以过继一个男孩子,眼前的不止是孙子,还是新王国的皇帝。
她露出一个笑容:“好,我想抱养我娘家的孩子。”
“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