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晓:“辨声。”
杜子衿还是不信。
晋晓要是能辨出那个细作的呼吸声,那不得是穆邵这样的武功?可她看起来不就是一个书生?
不过眼下,也只有这种方法能试一试。
八个士兵都被带到议事厅,分成两列,站得有点距离,其余人全部都退到边缘。
晋晓就站在那把人中间,她闭上眼睛,长长的睫羽垂下,烛光下,就像一尊淡然的玉雕,便看她背着手,脚步轻而缓地从一个个士兵面前走过。
走到第三圈的时候,她微微歪着头,侧耳听了听。
然后她睁开眼睛,看着面前的士兵,笑着问:“雍州水,好喝么?”
士兵一怔,嘴角抽了抽。
穆邵挥挥手,正要叫手下抓住这个士兵盘问,便看那士兵猛地眼睛凸出,直愣愣倒在地上。
手下上去检查,说:“他服毒了!”
虽然细作服毒自尽有些可惜,但也说明晋晓没有抓错,侯策一下就松口气:“好,还是秦先生有法子。”
穆邵也说:“今夜多亏先生,我竟不知道,先生功力深厚到能记得那戎人的呼吸声!”
晋晓回:“穆将军谬赞,”又说,“并非我记得细作的呼吸,而是那八个人中,只有细作的呼吸最平稳。”
八个小兵,都入伍没多久,遇到这种事,表面都很慌张,看不出区别,可实际上,有一个人最冷静,那就是受过训练的细作。
这个细作坏就坏在他装出慌张的样子,却没装出慌张的呼吸。
穆邵反应过来:“原来如此,先生果真妙人!”
那其余七个士兵,便也不再用被当做细作,立刻跪下,不无感激地盯着晋晓:“谢谢先生!”
杜子衿傻眼了,指着那献计的小兵:“那他呢?这些人的手掌的茧子,又算怎么回事?”
晋晓对那小兵点点头:“你解释吧。”
那小兵先感激地朝晋晓叩首,然后才说:“小的家父是饲马,小的从小就接触马匹,只是进军中,是步兵。”
其余六人,也因各种原因,或多或少接触过马匹,他们说出原因时,脸色坦荡,并无多余的动作。
穆邵哈哈一笑,对这几个步兵说:“你们有常年驾马的习惯,更应该成为骑兵,回头我让王荣给你们调整,雍州军营不会让你们屈才。”
没想到,劫难过后还有这种好处,小兵们感激:“多谢将军!”
侯策问杜子衿:“杜先生,还觉得有什么不对吗?”
杜子衿哑口无言。
亏他还以为他这次胜于晋晓,结果还是抓错细作,反而让晋晓出风头!
侯策又问晋晓:“先生今夜受了惊,还帮忙辨别出细作,可想要什么奖励?”
晋晓立了大功,侯策已经准备好要赏赐多少钱财,晋晓却说:“回大人,经此一事,我想请赏两把剑。”
侯策点点头:“允了!”
晋晓又说:“杜先生感觉敏锐,也应当赞赏才是。”
杜子衿没想到晋晓会为自己请赏,愣了一下。
而侯策已然大方道:“都有赏!”
等晋晓回到小帐,两把宝剑也跟着送过来。
云岩今夜受了惊,一直在帐内等他们两人,沈游回来后,还惦记着晋晓对云岩比对他好的事,没给云岩好脸色。
云岩给晋晓倒茶,嘴里嘀咕:“没有少爷命,偏得少爷病。”
沈游听到了:“你再说一次?”
两人立刻剑拔弩张。
晋晓正在擦剑,动作停下来。
虽然她没说什么,不过,两个少年便偃旗息鼓。
只看,晋晓指着面前两把剑,叫沈游:“一把叫游曳,一把叫止戈,你挑一把。”
沈游心里不快立刻消失不见,原来晋晓要两把剑,是要给他一把啊!
他明显更喜欢游曳,不止是名字,还有眼缘,他手伸向游曳,却忽然想起今晚晋晓说的那八个字:
以杀止怒,饮鸩止渴。
他现在不是文盲了,当然知道意思,止戈这个名字,正好是为他量身定做似的,所以,他半道转了个弯,想拿起止戈。
然而,晋晓按住他的手。
她手心微凉,眼眸沉寂,静静看着他:“不是想要游曳吗?”
沈游无措了一下:“可、可是,先生的意思,难道不是我该以剑警醒自己,不能像今晚一样,陷入杀欲……”
晋晓摇摇头,她拿起游曳,放在沈游手里:“大千世界任你行走,如果你行径不对……”
她自己拿起止戈:“我再阻你。”
她看着他:“这才是谋臣的职责。”
沈游轻轻捏住游曳。
这一刻,他心里变得轻盈无比,好似自己变得轻飘飘,嘴角也忍不住上扬:“好,都听先生的!”
沈游想,秦晋晓哪有对云岩好过对他啊,他开心到快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