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白衡在一个大雨倾盆的夜里找上了他。那天夜里电闪雷鸣,谢秋怎么也不敢相信子时会有人在这深山老林里迷了路前来求助。可当他听到敲门声时,还是毫无戒备地开了门。
冰冷chaoshi的气息扑面而来。
“您是……”
“我,我迷路了……看到这里有房子,想,借宿一宿,不知道是否方便。”
是个年轻男人的声音。
谢秋默许他进来,将门扉关上,同时将怀中若隐若现的火光掐灭。
“你冷吗。”
“有点。”
谢秋拿出自己的衣物:“换上吧。”又在墙壁石砌的火栏中生了一堆火。屋子里亮堂起来,白衡这才能近距离地看清谢秋如今的模样。
皮肤白净得几近透明,如玉似的皮肤没有什么血色,如月光清冷。
高挺的鼻梁上,是缠了一层又一层的白帛。
“你的眼睛……”
“哦,已经这样许多年了。不妨事,不必在意。”
拿着木棍,将火拨弄得中空,这样能烧得更旺些。将换下来的衣物挂在竹架上,放在火旁烤出一片白汽。
白衡忍不住伸出手,而指尖还未碰到他的脸颊,便听他问了一句:“你明早就走吗。”
“嗯,是吧。”
他随便应付着,心乱如麻。
谢秋默了很久,火堆里燃烧的竹子噼啪一声响动,打破寂静。
“是这样的。明日是我十五岁生辰,你可以……陪我一起过吗。”
声音如泉水温柔。
却听得白衡喉头发干:“……嗯。”
谢秋站起来,将衣服翻了一面:“哦,是今天。你刚进来的时候恰好是子时……今天便是我的生辰。”
“嗯,生辰快乐。愿你一生平安顺意……”
自己到底再说什么。
平安顺意。他明明知道,谢秋这辈子不可能平安,更妄谈顺意。
“嗯,谢谢你。”
窗外雨不见停歇,谢秋将窗阁也关上,转过头说。
"你一直一个人住吗。"
"嗯。"
"你……"
谢秋解开外裳,只穿一件里衣,躺在了竹塌上:"早些睡吧。"
第二日清晨,天刚蒙蒙亮。白衡听到外头三尾猫在数落谢秋。
"前几日一共就换了这么点钱,我还想吃陈记的白雪桂花糕,你都拿来买米了,我……"
"好啦好啦,先别生气。家里有客人,总不能匀不出一碗粥不是……"
"那你买这么多!整整十斤!就知道买米,也不知道那人走了,是你吃这米,还是我吃啊!"
他稍稍一动,就听到外头"嘘"了一声:"小声点,他醒了。你快化个人身,他很讨厌邪灵,你别招他烦了。"
"……哦。"
白衡一出门就看到院子里谢秋细胳膊细腿的在砍柴,还有一个十岁模样的小孩做在一边烧火。火上架着个土陶锅,咕噜咕噜地熬着白粥。
七八年没做过饭了,难免生疏。
还好白粥一锅,还是没什么技术含量的。
"喂。"小孩儿语气不善,"你是做什么的。"
三尾猫化形术不怎么样,白衡看着它后面那一团因生气扫来扫去的褐色毛绒,说:"尾巴,有一条没藏好。"
‘咻’地一下,尾巴不见了。
三尾猫恼羞成怒:"你找我哥哥做什么?!"
"小冬,要有礼貌。"谢秋皱眉。
"请问你找哥哥有何贵干?"
……好像并没有更礼貌。
白衡长长睫羽一落,说:"昨夜是我迷路了,误闯了这里,才知道今天是他生辰。"
"你算什……"
"诶,小冬,你过来。"谢秋在他说出更过分的话至少截下话头,从袖子里掏出一块糖糕,给他顺了顺毛,"给你,别生气了。下次给你买更多。"
看到了桂花糖糕,三尾猫总算开心了。
谢秋扶好了木头,摸准了位置,再次抬起斧子,准确地将其一劈为二。
"我来吧。"
不由分说,白衡接过那人手里的斧头。
碰到了他手背。
像秋雨一样凉。
白衡劈过一根木头,冷不丁地问了句,"我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
"嗯。"
啪。又劈开一根木头。
谢秋倚靠在一根碗口粗的竹子上,双手圈在袖子里,一片竹叶落在他发间。
"你是位仙修,是吗。"
他嘴角几不可见地上扬些许:"是。"
又补充了一句:"我叫谢秋。花谢的谢,深秋的秋。"
"很好听的名字。"
他抿了下嘴,道:"谢是我师尊的姓氏。秋,是因我在深秋出生。"
湖水倒映着一玄一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