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他此时,正在山间凉亭里,同女主相对而坐默默无言,而女主沈娉正拿着新一期的《长安》杂志,正拧着眉看着他的作品。
事情怎么会这样呢,得往回倒一点。
繁文缛节的祭天大典结束后,皇帝就将朝臣们叫到一处去处理政务去了,而周承爻自然是同闵妃母子两个去培养亲情去了。
落单的周承弋吃了饭出来散步,他走的有些累了,打算找个地方休息,就来了这个凉亭,亭子中间的石桌上放了一把古琴,还有些其他的东西,瞧着应当是主人暂时离开了。
他屁股都还没坐热,主人就返回来了,好巧不巧正是沈娉。
周承弋其实在今日见到沈娉开始,就在想原主被算计至死的仇到底要不要报。
原主虽然死的颇有些憋屈,但其实并无多大怨气,最起码周承弋是没有感觉到的。
——除了在初见周承爻的时候,属于原主的情绪突然翻涌剧烈,其后无论是见到谁都平静至极。
对于自己的失败和死亡,原主表现的十分坦然,或者对顶着太子头衔兢兢战战生怕行差踏错的他来说,这反而是一种解放。
周承弋本来便是一个局外人,也从未想过再次入局,对沈娉没什么实感,也不知道是否应该横插一手。
他无比清楚这是个真实的世界,对女主光环这种东西也颇为不以为然。
但目前来说,他处境不尴不尬,前几天才被皇帝借机叫去敲打了一番,若是要做什么,现在也不是时候。
这么想着,周承弋就暂时先将事情放下。
“见过殿下。”沈娉看到他也是顿了顿,随后泰然自若的行了礼,怡怡然坐到石桌旁。
周承弋这才发现她手中竟然拿了一本书,简单绘了两笔水墨的封面或大或小的写了好些字,集体簇拥着“浮生恐迟暮,游夜梦长安”这飘然雅致,颇有仙风的十个字。
——这封面的Jing彩提要,自然是符谦为了更好的卖书而琢磨出来的。
比子固先生说的时间还要快,杂志刚出第二期,京城脚下就争先恐后冒出许多跟风的,甚至有不要脸的连封面都挪用过去,就改了封面诗句。
这年头活字印刷并不是谁都能用,抄书这个行业很是发达,别说什么版权法了,古人连版权是什么都不知道,唯一能被作者掌握且垄断的,只有句读。
一千个人眼里有一千个哈姆雷特,这句话放到如今便是一千个夫子能有一千个断句。
“口口相传”“书读百遍其义自见”的种种教学方式妨碍了文化的传播,但却无形之中抬高了文人的重要性。
这也是为什么周承弋推行标点符号,会被以宋绪文老先生为首的文人抵制,认为是数典忘祖。
经过前期的试水,这一期的封面已经很好的掌握了度,除了还没有彩印,封面图也比较潦草外,已经有了现代小说刊物的雏形。
在封页的最右侧,还用隶书标注了第四期,盖了个“卯”字红章,据说集齐十二天干红章,买新一期的杂志可以只支付七成的价格。
这不就是类似于积分打折促进消费的手段吗!
周承弋看到的时候都惊呆了,又忍不住感慨:
果然不管哪个时代都是有马x或是马xx的。
符谦真不愧是一代jian商,一旦把时代的局限给他扒拉开一个小口子,他就能展现出超前的思维方式,赚钱的小点子一个一个的往外冒。
周承弋思维发散的时候,就见沈娉看了看封面,似乎是找到了自己感兴趣的,优雅而快速的翻开书。周承弋没有刻意去数页数,但架不住他的文是第一个,根本不需要数啊!
于是,就有了现在的场景。
沈娉看的很快,但看完之后却并没有往后翻,反而是翻回去重新看起来,应该是在找伏笔。
他貌似记得原著中,沈娉也是京中数一数二的才女,如若不然也不可能以区区太师庶女的身份嫁给五皇子做侧妃了。
要不……问问观后感?
周承弋已经有很久没拿到读者来信了,又恰逢新卷刊登,终究是没忍住。
他咳嗽了一声试探开口,“你是在看止戈的《狐梦》?”
沈娉顿住抬眼,矜持颔首,“殿下也看过?”
“只是听说过。”周承弋随口敷衍,问起自己最关心的问题,“你觉得他写的如何?”
“文笔尚可,胜在新颖。”沈娉几乎是没有犹豫的给出八字评价,停顿了一下又接着道,“他上篇文受许多人推崇,究其根本还是因为风格令人耳目一新,其故事内容还不如白衣书生的《十三娘》来的讨喜,不过二流,我并不喜欢。”
周承弋:“……”
被暴击翻倍的他一句“建议弃文”差点就脱口而出,好在理智及时拉住了嘴,只是眼神还是藏不住变了变。
尽管很快就收敛起来,沈娉依旧敏锐的感觉如芒在背,她却只以为是自己的贴身侍女晚萍。
晚萍同她一起长大,又随她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