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点了数样东西,都是些珊瑚珍珠什么摆件什物,说贵也贵,说不值钱也不值钱。
没想到皇帝突然又是话题一转道,“不若朕再赏你一桩婚事如何?”
周承弋顿时安静如鸡,“大可不必!父皇,这些就很好。”
然而大抵过年跟催婚大抵是前世冤家今世情人,怎么也甩不脱逃不离的。
皇帝皱了皱眉,“先前老五纳侧妃时,百官便上书请立太子妃,你以长幼有序拒之,如今长康成亲已过一年之久,明年儿子都能下地了,老五良媛侍妾何止五六,你宫中却无一女眷。”
“你今年已二十有二,再不娶妻是打算何时娶?”皇帝质问。
二十二都还没到法定结婚年龄呢!而且现在娶进东宫让人跟我一样当阿宅吗?周承弋心里吐槽,面上讪讪道,“父皇,这大过年的不说这么不开心的事情。”
“成婚生子是天理人lun,是喜事,怎么到了你嘴里倒成了不开心的事。”
皇帝话未说完,安阳长公主出声插进来,“行了,过年都消停点,好好说事非弄得吵起来,从进来开始嘴巴就不见停过,按照你们这样,这年饭得吃到明日正午方能罢了。”
话里既是打圆场,也是带着几分训斥,估计全场也就她敢这么说话了。
周承弋听她这话中还带着两三分讽刺,初时还以为是自己听错了,转眸一看就见定国公和小世子一左一右的给安阳长公主夹菜安慰她,遂想起安阳长公主还有一段被迫远嫁和亲的婚事。
那确实不是什么开心的事情。
皇帝大概也想到这些,终究没有再说什么。
后面用饭时就和平许多了,虽然周承安总是跟个斗鸡一样想找周承弋的茬,不过周承弋纯粹拿他当空气,不稀得搭理他。
宴席罢,曲终人散,周承弋被留下,又一次进了皇帝的书房,然后就见西侧南方向不知何时多出一个沙盘来,那张航海路线图已经挂起,正和欧罗耶进献的那张世界地图紧紧挨靠在一起。
周承弋得到一份奏章。
“九月下旬岭南水师营曾在境内击沉海贼船舰,打捞起数门系是东南红毛夷制炮,其形容倒与你所说西洋炮相似。”事情虽然是九月发生的,传至京中却已经是入冬之后的事,恰逢北边雪灾,暂且搁置一旁。
周承弋没想到还有这事,立刻翻开奏章细看,端看其中描述还有所绘图,确实是红夷大炮无疑。
只可惜这些炮多是残件,又在水里泡的久,都报废了。
周承弋看完之后,没有犹豫的进言,“曹将军有意仿制此物,所需时间不短,然时不我待,昔日东南夷地已被西洋远道而来的红毛夷人攻占,其野心昭昭必不辨自明。若将其矛头对准我国,恐损失只怕要比与北胡兵戎相见还要来的惨痛。”
冷兵器再进化,那也只能一枪一个小朋友,可这热武器的差距,几炮轰炸下去那可是成千上百乃至过万的性命。
“父皇,必须得尽快组织船队去换取军备。”周承弋海上几个重要帝国标出来。
研究改良可以慢慢来,但东西必须得先掌握在手里才行。
皇帝也正有此意,“欧罗耶的授课已经告一段落,你对使臣团的人选可有推荐?”
说到这个周承弋自然脱口而出,“房观彦此人甚是厉害,不仅已经能熟练使用欧罗耶所教授的两种语言,本身就有掌握其他语种。”
距离拉近了,彼此之间就会了解很多。
周承弋做这个航海图自然不是一蹴而就的事情,房观彦也是有给他帮忙的,也是直到最近他才知道,房观彦掌握的语言种数并不比欧罗耶少,只是低调不曾对外展示。
周承弋好奇也问起过,房观彦道,“师门上下性情多随恩师,惯喜游历四方,师兄弟间互通有无,便都学了个皮毛,叫殿下见笑了。”
“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
周承弋夸赞,同时也终于知道房观彦在学习这方面为啥这么厉害了,感情是师门都一样啊。
房观彦笑而不语,他没有说其实他师父座下现在就剩他这么一根独苗苗了,他说的性情随唐鹤年也并不算一种夸奖。
估计是他师兄们听了棺材板都压不住,想从土里蹦出来破口大骂“你污蔑我”的程度吧。
“……你同他走的挺近?”皇帝沉yin须臾,语气听不出来什么。
周承弋却想起先前周承爻说过的话,斟酌着字句缓慢进言道,“如今正是用人之际,房观彦之才若不能委以重用,未免太过于可惜了些。”
皇帝看他这样就仿佛看到先前的叶疏朗,难得调侃一句,“你倒是对他推崇备至,叶翰林对你一腔拳拳之心另作了他人嫁衣裳。”
“先前确有听欧教士夸赞,特意叫朕允你与他做其助手翻译文献,由此可见不俗。”
皇帝遂应允。
年节时分,红绸挂满整个长安,热闹又祥和,房观彦府上却只象征性的在外挂了一盏红灯笼,整个府中只有他和门下老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