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窈佳偷瞄面前男人的神情, 试探着道:“当初昌平跟我说,夫人在他面前说过,绝不会让您在外生下孩子。还说……如果您非要拈花惹草,就把您给……就是再也不能人道的意思。”
钱富气笑了。
他上下打量面前哭哭啼啼的女子:“你找我说这些,目的为何?”
林窈佳低着头:“老爷,我是替您憋屈。有夫人在一日,您就不能随心所欲,您坐拥万贯家财,却连自己喜欢的女人都护不了。”她眼泪滴滴落下:“昨日夜里,我那姨母非要让阿宇做事……”
说到这里,她已然泣不成声:“阿宇那双手是拿笔读书的,哪里会做事?做得不好,姨母竟然不给他饭吃。老爷,阿宇已经瘦得皮包骨,瑶儿都不长个了……您想想办法,救救我们……”
话说完,已经趴在了钱富膝上。
钱富只有林宇这一个儿子,得知儿子受了这么大的委屈。他心中陡然生出一股怒气,一巴掌拍在桌上:“岂有此理!”
桌子拍得嘭一声,林窈佳吓了一跳。
她跪坐在地上,看着那桌面上的胖手若有所思,或许,她一直以来都错了,从头到尾就不该说自己受的委屈,而是该着重说孩子受的苦。
这样的认知让她心里有点难受,多年感情,竟然比不过他在孩子心中的地位。不过 ,今日跑这一趟,也不算一无所获。
她低垂着头:“老爷,有件事情,我不知该不该提。”
钱富居高临下看她一眼,垂眸喝茶:“你说。”
“我早说过,如果赵家真的要娶我,我宁愿死。”林窈佳抽泣了几声,继续道:“我这些想法绝对您透露过一点,两个孩子面前,我一直都是坚强的。昨夜阿宇问我,是不是真的要嫁给赵长春,还说这样一个父亲……哪怕是后爹,对他此后一生,都有不小的影响。”
她故作坚强,伸手抹了一把泪:“今日我来,也是想跟您道个别。无论是为了我多年付出的感情,还是为了两个孩子以后的名声,我都不可能嫁。”她抬起泪眼,眼神里满是不舍和爱慕:“与君一别,大概不久就Yin阳两隔,愿君事事顺心,再不受人掣肘。”
说着,还膝行着退后,认真磕了三个头,一步步退了出去。
钱富呆住。
方才林窈佳那一副决绝的模样,对他来说是个不小的冲击。反应过来后,恍然想起她身上没有银子,几步追出门:“你等一等。”
林窈佳顿住,没有回头:“老爷有话就说,我不敢见您……怕看上一眼后,就舍不得死……”
说到这里,只剩下了泣音。
钱富心里有些不是滋味,道:“我记得你手头没有银子,你要怎么回去?”
林窈佳背对着他,伸手擦了下泪:“走着回去。”
“这个时辰走回去,天都要黑了。”钱富不赞同道:“夜路危险,万一遇上歹人……”
“那也是我的命。”林窈佳不止没回头,反而还往楼下走:“反正我也不想活了,歹人如果真的来伤害我,我帮别人挡了灾,也算日行一善。”
这副有气无力的模样,落在钱富眼中,就是她真的生出了死志。
“能和老爷好这一场,哪怕不能相约白首,我这辈子也值了。”
说着话,她楼梯已经下到一半。
这般情深,钱老爷再也忍不住,追上去将她拥入怀中,两人在马车里说了许久,又派了马车将她送回外城。
*
外城赵家,赵母照旧是第一个起床。
这几天为了筹备婚事,她都没有去上工。起床后先洗漱,然后喊赵家父子。
父子俩都起身了,还不见林窈佳的屋子有动静,当即又破口大骂:“还不起床,等着老娘伺候吗?”
父子俩只觉得耳朵嗡嗡响,很快就消失在院子里。
没有人阻止赵母,她骂得愈发起劲,足足一刻钟后,几间屋子还是没动静,赵母发现了不对。
那兄妹俩不动还正常,怎么林窈佳也不动呢?
走上前推开门,床上被子叠得整整齐齐,哪里还有人影?
人不在了!
她能去哪儿?
赵母知道的,姐姐当初嫁去外城,之后再没有回来过,家里的这些亲戚也没走动。所以,林窈佳只能来投奔于她。
院子内外寻了一圈,没看见有人。赵母又问了兄妹俩,结果他们也不知道。
赵母倒是想出去打听,可又怕被邻居知道此事后多生事端。站在门口踌躇半晌,还是回来做了早饭。兴许她一会就回来了,也不一定。
一直等到中午,还是不见人影。
赵母急了,出门去询问邻居。一条街的人问了大半,都没人看见林窈佳。
最后,从一个早起倒粪的大叔那里得知,他早上看到一个纤细女子找了马车离开。好像是去往内城的方向。
赵母:“……”早知道就不打听了。
她跑出来找人,好多人都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