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把攥住夫人的手:“夫人, 我感觉很痛, 府内的大夫可能治不好。我想去外面求医……”
钱夫人将他的手狠狠推开,一字一句道:“周大夫当初进府时,也是城内的名医,他一定能治好你的。”
钱富:“……”治不好!
而且面前的夫人声音沙哑, 面色憔悴, 很明显是中了毒的。并且,夫人肯定已经知道下毒的那个人是他,这样的情形下, 夫人怎么可能不记仇?
他很怀疑,就算是周大夫治得好, 夫人也会拦着不让治!
只耽搁这么一会儿, 钱富只觉自己浑身无力, 喉咙一甜,喷出了一大口血。
那抹艳红刺着了他的眼, 他跌跌撞撞起身就往外奔: “ 我要去看大夫。”
还没出门, 周大夫急匆匆赶来。
钱夫人坐在桌旁, 找了个舒适的位置靠着,缓缓道:“把老爷扶回来,让大夫好好看看。”
周大夫看出来了屋中不同寻常的气氛,也不敢多问, 低着头上前把脉,又问了一些症状,眉心皱得能夹死蚊子。他偷瞄了主子一眼, 试探着道:“像是吃了相克的东西,但老爷吃的这些又没看出不妥……小人先配两副药,老爷吃了若是没有好转,而且夫人另请高明。”他拱手退下,一脸惭愧模样。
钱富早就知道这样的结果,焦急道:“夫人……我知道一个名医,你快让人备马车。”
钱夫人满脸不以为然:“依我看,老爷的这些毛病都是从那些不三不四的女人身上惹来的,我以前叫你戒色,你还以为我害你。”她摇摇头:“周大夫都治不好,我看在这城里,也找不出能治好你的人。”
钱富:“……”
他“噗”一声,又吐出了一大口血。
喷得地上大片血污,钱夫人不疾不徐:“来人,把这儿打扫干净。”
丫鬟低眉顺眼,正准备打扫,钱富又是一口血喷出。
几口血一喷,钱富面如死灰,他自己感觉如果再不找到那位配药的大夫,他真的会死。
他从微末到如今,付出了不少心力,哪里舍得死?
他站起身想要往外走,刚站起,就腿一软摔倒在地,刚好趴在了钱夫人面前。
他试着动弹,压根动弹不得。
他死死拽着钱夫人的裙摆:“夫人……让我看大夫……求你……”
钱夫人居高临下的看着他,眼神蔑视:“你想走也可以。”
不待钱富欢喜,她从袖中掏出一张纸放在桌面上。
钱富瞪大眼,上首赫然就是“休夫”二字。
他面色微变。
钱夫人微微弯腰:“只要你按了手印,把你这身衣衫和配饰卸下来,就像你当初来时那般赤条条离开,我就放你走。”
钱富满脸不可置信地看着她。
钱夫人把玩着手上的红宝戒指:“你这么奇怪做甚?你该不会以为,无论你做什么事,甚至是对我下毒,我都会原谅你吧?”她嗤笑一声:“要是不按,就回床上躺着去。”
钱富:“……”躺着等死吗?
他颤巍巍伸出手,环顾一圈没看到手边有印泥,他也没时间使唤下人去拿,干脆按了一下他吐出的血,然后摁上了拇指。
谁知钱夫人又拿出了三张,赫然就是和离书。
当下没有休夫之说,钱夫人如此,纯粹只是想羞辱他而已。这会儿的和离书,才是拿到衙门备案的那种。
钱富不想争执,且不说能不能争赢,他实在是不想耽搁时间,就着手上的血,一一按过那几张纸:“可以……了么?”
此时他的鼻子已经开始流血,钱夫人拿起一张吹了吹:“来人,扒掉他身上的衣衫,给我丢出大门去。”
钱富睚眦欲裂,这么多年来他背靠着钱府和岳家在这城内也算有头有脸。如果真的被扒个干净,就算能够活下来,也再无颜面见人。他瞪着面前的女子:“多年夫妻,你非要做得这么绝么?”
“多新鲜呐。”钱夫人满脸嘲讽:“你冲我下毒的时候,怎么没想着多年夫妻呢?”
她微微仰着下巴,傲然道:“你钱富能有今日,都是因为我张云芳!你既然要舍了我,那我也可舍个干净。”
她缓缓起身往床的方向走,边上的丫鬟急忙上前来扶。
帐幔落下,传出来了她怅然的声音:“我从小正直善良,为了你还落下不少孽障,往后余生我还要忙着赎罪。钱富,你害我至此……我只后悔当初瞎了眼……”
钱富听着这些心里没有多少触动,他如今最想要的是出门看大夫。眼看有人上来扒自己衣衫,他急忙使眼色。
可惜,这家里所有的下人都得听夫人的吩咐,他哪怕用力到眼抽筋,也没人肯帮他留哪怕一件衣衫。
他就那么赤条条的被人抬着扔了出去,随之落下的还有那封休书。
钱富挣扎不动,某一瞬间,他真的以为自己会死。
忽然有一片Yin影袭来,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