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湘被政务绊住,夜晚并未去找谢行,第二天刚从政事殿出来,准备径直去选秀的地方,就看见谢行早已在轿辇处等候多时。
今日难得他不穿张扬的红色,收敛了豪奢的绣金丝,反倒着一袭暗红,内绣黑羽,整个人气质一下子沉稳了下去,就是那双新月牙儿般的瞳眸,过分明朗了,反倒有些傲气。
“郁贵妃生病了,我代他去看看那些秀子。”谢行说得理所当然,让傅湘无法拒绝。
郁轻尘现在是贵妃,是朝廷的人,因江湖事离宫,自然不能对外说明,免得惹来议论,所以只能安排说他病了。
“横竖有没有郁贵妃生病这事,我想你都会去看看的。”傅湘无情拆穿,也不拦着,携了他一同乘辇而去。
“陛下后宫如今仅三人,你说谁最得圣心?”
“我猜是容妃,谢行。”
两名脂粉味有些过重的秀子,站在养心殿外的廊下议论起来。二人分别是户部尚书王氏,礼部尚书柳氏家的嫡子。
王公子笑了笑,神神秘秘说道:“这皇后是琅琊世家出身,听说清高得很,又久病缠身,虽然家母对我说陛下和皇后,青梅竹马情谊深重,可我猜,估计也就是相敬如宾。而那贵妃原是江湖中人,虽说退隐,但我看陛下肯定防着贵妃。”
柳公子若有所思,开口道:“家母和我说,圣心难测,若我有幸进宫,让我先别急着站队呢。”
“啧,小心成了旁人垫脚石。”王公子有些鄙夷这份怯弱,“我昔日见过几回容妃,虽是商贾出身,但模样和气度那是一绝,这不,陛下当初一见便倾心了,直接抬进门做侧妃,还将谢家的皇商招牌多延长了两代人。”
“也是,这皇后与贵妃看起来都与陛下容易离心,倒是容妃看着是个可心人,还能给陛下充盈国库。”柳公子连连赞叹。
而此刻可心人——谢行,正被傅湘冷落在一旁,干瞪眼看着傅湘与云峥恩爱。
“昨日可试了百川县进贡的珍稀药材了?”傅湘一眨不眨地仔细看了看云峥脸色,确认红润后放下心来,“百川县可是以药材闻名,前些年遇上天灾,没有收成好久了。”
“药材极好,百川县的百姓和官员定然费心复兴了许久。”云峥握了握傅湘的手,“我是气色红润了,可我看你却疲惫不已,定然是昨夜因政事彻夜未眠,今日无事的话,好好休息一下,我让人送点凝神香给你。”
傅湘勾了勾唇,笑得灿烂,“可是你亲手制的药香?不是你做的我可不要。”
云峥淡淡一笑,微微点了点头,笑说:“自然是亲手制的,才不会被你库房里的香比了去。”
“皇后做的凝神香,我也想要,不知道赏不赏呢?”谢行实在受不了被忽视,只能随口找话融入二人。
“你倒是不怕我做手脚神不知,鬼不觉害你。”云峥淡淡地看了看谢行。
谢行挑了挑眉,与云峥对视了一眼,便看向傅湘,含情脉脉,说道:“陛下你可听见了,我要是出事了,定是皇后嫉妒你对我的深情。”
傅湘看了看二人,有些哑然失笑。
“公子,前面的秀子,陛下没一个留牌的,您看要不要保险起见……”半为有些不确定地将信件递给自家公子,方逸寒低头看了看,摇了摇头。
他不想通过这种方式入宫,留在她身边,他仍相信,她对他有情。
“那些男子不过都是脂粉俗人,她自然瞧不上,没有留牌不足为奇。”方逸寒悠然抬步随指引的侍从离去,留下小厮又担忧又期待地在原地踱步。
谢行有些百无聊赖,给傅湘剥了一颗又一颗的葡萄,云峥则始终板正地坐在凤位,认真端详着、记忆着每个秀子。
傅湘原本就只是按照惯例选秀,不大指望能动心,毕竟她身边的人已经养刁她的口味了。
只是……有一个人让她有些意想不到,又似乎情理之中应该出现。
“快到方逸寒了,陛下可有决断?”云峥浅笑着看向傅湘,一双眸里蕴着询问。
傅湘叹了叹气,方逸寒原本才是她的正室,她的夫君,她的皇后。母皇最开始便属意的。他祖母是两朝阁老,家学渊博,他自小聪敏,论起模样才学,为人处世,样样都是不输给任何人的。
只是……傅湘自小只把他当成哥哥,从未有过情人之间的爱慕想法,九岁那年遇到云峥后,更是觉得不该欺瞒自己的心,也别平白耽误他。
三年前他的祖母去世,大历朝对守孝期向来宽松,不加限制。
而他不知为何打算自请守孝三年,傅湘想着这样他就错过她选夫君的时候了,就没有阻拦,任由他离京守孝去了。
后来才知道,他一直以为她会想法设法阻拦他,或者等他守孝完再提婚嫁之事,结果傅湘关于他的事,根本什么都没干……
反倒是爱了一个又一个男人,偏偏不提他。
这不,三年守孝期已过。方逸寒回京不过几天,便递书参与选秀,主动找来了。
“他既然自己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