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离开舟城的第五年,桐异又回到这里。
我昨晚来的,待会儿就走。
这么急啊?我还想着你会在这里住呢。
小兰姐把刚用过的晚餐端进厨房,使唤她的丈夫把桌子擦一擦。桐异第一次见这个男人,看起来文质彬彬,他对桐异笑一下,桐异向他点了个头。
考上大学之后,桐异去到另一个城市,二十五楼的房子留给了小兰姐,桐异的叔叔不会在意这些事,不仅给她房子,还帮她找了份新的工作。她在这里结婚有了孩子,日子过得算不错。
桐异走到阳台时,从他腿边掠过一条大狗,有些眼熟。
哦,那是二十六楼的狗。
已经过去很久了,听到这个数字他的心跳还是反射性加快。
小兰姐接着说:三年前就搬走了,两口子越吵越凶,最后过不下去还是离了,离了好,反正也没小孩,谁也不受罪。
大狗跟着小兰姐从餐厅走到客厅,小兰姐抚摸着它在沙发上坐下,她说:这狗是那女人带不走,说看我熟,就把狗给我了,一开始还害怕这狗晚上会吵,结果倒还挺乖。
小兰姐想了想,又说:好像是你同学的阿姨吧?名字我都记得,叫秦江。
桐异的眼神游离出去,他应了一声:是
小兰姐问:他现在怎么样了?没联系了吧?
桐异摇头,他独自站在阳台上,落地窗还是以前那副样子。
窗外是高楼,霓虹挂在高楼上,高楼之后又是高楼,夜色中的现代城市辉煌而神秘。
有人把它当作冒险,对桐异来说那只是易如反掌的游戏。
他知道秦江在哪。
唉你堂堂一个经济学学士竟然跑来做模特!
邢朴正坐在副驾驶又一次感叹起来。
虽然只是个再普通不过的本科学位,但对一个连踏进大学校门都没有资格的人来说已经足够他瞧得起了,邢朴正每每想到桐异的家底都不由得心生羡慕。
桐异在第二排向车窗外凝视,流动的夜景在他眼里仿佛是隐藏猎物的迷宫。
商务车正驰行在去机场的路上。
明天到那儿还要拍摄吗?邢朴正问。桐异只命令他买机票,没告诉他工作内容,当然他一个保镖确实也不必什么都知道。
不用。桐异低声回答。
那去干什么?
有个聚会。
烟城的南区有一个夜巷,错开繁华的街市,在一个受保护的名人故居的遗址旁。周围都是旧楼老房,秦江就在这条夜里十二点依旧灯火通明的巷子里。
一只老猫从凳子底下伸出手来抓挠秦江的裤腿,秦江把腿往前伸,老猫喵了一声从底下懒懒地走出去,下了两级水泥台阶,屁股一扭一扭去别家蹭温暖了。
这一片住的大多是外地人,夜巷里大小餐馆烧烤摊夜宵铺连成一串,馆子里拥拥挤挤的十分热闹。秦江独自坐在一个粥铺对面的小商店里守店。
拿包烟。
二十五。
客人把两张折叠在一起的纸币扔在柜台上,秦江把它们收进木抽屉目送对方的背影。
客人走到一半台阶停了下来,挡住了外面一个小女孩的身影。
哎哟,小瞎子晚上不睡觉啊?要长不高咯!
听见声音,小女孩道了一声叔叔好。她的双眼始终看向前方,察觉不到站在右手边的高大男人的身躯。
客人在她脑袋上揉了两下把烟盒插进口袋离开。
女孩用脚尖一下一下试探着方向,摸索着路走上来。秦江问她怎么了。
家里面下大雨了里面好多水,我害怕就来找你了。
小女孩忧愁紧张的表情对着柜台的玻璃,秦江朝外面喊了一声把她抱起来,一个和尚头的年轻男人从隔壁过来,脚下窜着那只老猫。
帮我看一下,我上楼看看。秦江说。
怎么了?又去抓老鼠?
可能是漏水了。
进到家里,水已经漫到客厅,整个厨房的地砖都被淹在水下。水池底下的水管爆了,水流炸开四处喷涌,像暴雨从另一头钻过来在这里释放,这样疯狂的场景看上去已经持续了有一段时间。
小女孩坐在沙发上问:是不是下了很大的雨?那我们要不要打着伞睡觉?
没有声音回答她。
秦江哥哥
她从沙发上下来要去找秦江,水触碰到脚趾让她有些畏缩。
秦江蹲进水里把阀门关上,暴雨戛然而止,他拖着两条shi腿走出来,关了厨房的灯,到女孩身边安慰她。
慢慢,没事了,没有下雨,是哥哥家里的水管坏了,水都冲出来了。哥哥带你去房间睡觉。
他把慢慢抱起来,卧室离沙发的位置只有三步距离。
包厢里音乐空放着,几个女模们正和两个外国男模特猜拳,晃动的柔软光线在他们之间掠过又滑到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