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到下班的点,同事没离开,还有几个同事在出外勤,身边有人正处理事情,我也有些恍惚。
郑潜什么时候会来?
如果毁掉我能让他有安全感的话。
下跪?多大点事。
时间变得漫长,抬头看了看时间,自从我回了他好之后郑潜就没回我话,我倒挺期待他的出现,生活不会重复无尽的痛苦,转机就在眼前,我要抓住这次机会——我不能,也没有资格再逃了。
报警之后郑潜又有一段时间没来学校,我想去他家找他,朋友却不肯告诉他家住在哪里。
我很恼火。
“他家神秘到这种地步?”我语气不好,脸色难堪,“我只是问问他家在哪和洪水猛兽一样,都不愿意告诉我,我就不信打探不到!”
“他又去警察局了。”
“警是我报的。”
“我知道,”他说,“所以我不能告诉你。”
我不懂他说的狗屁话,什么警是我报的他就不能告诉我,有内在联系?再者,既然我报了警,代表我愿意承担相应的责任。
他从椅子上起来又懒洋洋地靠在桌子上,向前倾斜着一定角度,问:“为什么要给他找事啊?”
放学后的教室里留下三三两两的人,有打扫卫生的同学,也有课后留堂的人,本专注做自己的事,我和他争吵引起旁人关注,此时,大家都在看着我俩。
他满不在乎地从口袋里掏出烟点燃,问:“都说过了报警没用没用,你干嘛多管闲事给他添麻烦?”
烟雾向上飘,不到眼前已散开,用指缝夹着的烟像是虚张声势的武器,他反手撑在桌子上,身体前后晃动,脑袋一点一点,冷冷地看着我。
“添麻烦?”
我喃喃自语,我竟从不知道原来伸张正义的事,在外人看来居然是添麻烦。郑潜的确是被他爸打了,但难道要让他肆意妄为,因为他是他的儿子,所以导致他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他哼地一声笑了,手握拳重重锤在我的肩上,说:“你真搞笑。”
话里话外充满讥讽。
“……你说什么?”
“你真搞笑,”他重复了一遍,一字一顿地说,“傻、逼、了、吗。”
我来到陌生的地方,所有一切是重新开始,我把他当成真心朋友,可这个年纪的我意气风发也意气用事。
二话不说,挥起拳头向他揍去,对准的是他最在乎的脸。
他毫无害怕情绪把烟叼在嘴里,眼疾手快地一把抓住我的手腕,好巧不巧在隔着他不过分毫的距离停了下来,我再用力,他又抬起另一只手一并握住,猛地往下压。
我刚打算抬起另一手去揍他。
他恶劣地扯出一个笑,说“他等会儿来找你。”
我脑子出现短暂空白,下意识问:“谁。”
“还能谁?你自己想想给谁找事。”他看了我一眼,高高在上又带着怜悯,好像在骂我是个傻子,“郑中禾啊。”
“他为什么找我?”
他耸耸肩,故意靠近我耳旁,小声说:“大概是你又把他送去警察局咯。”
说完,他驼着背低头抽烟,开始吞云吐雾,慢吞吞走出门。
郑潜要来找我这个消息把我半响都愣在原地,身边的同学早早做完了卫生准备关门走人,之前我俩剑拔弩张,现在他走了,终于有人上前提醒我要关门了。
可我想等等他说的郑潜。
我说:“我来关门,我还有点事。”
对方有点不相信我的话,犹犹豫豫,在我的再三保证下才肯离开。
我再次回忆起他说的又这个字,想了想,但我明明第一次做这种事啊?
我没敢去警察局直接报警,反而去小卖部选择打电话,链接韭菜园派出所。他们问的所有的问题都一一回答,我只说郑中禾三个字对面仿佛就已经知道是谁,等我说是韭菜园,他没有接在问地址,这让我松了一口气,毕竟我在一时冲动之下打的电话,当时并没把郑潜的事打探透彻。
警察问我报警什么事。
我说:“他爸家暴孩子。”
小卖部的电视插着VCD放《不要和陌生人说话》,我看着电视里面衣冠楚楚的安嘉和,想,好像总是这样,用外表迷惑人心,对给出的伤害视而不见,认定打扮得正经的人一定是好人。
听说郑潜的爸爸,也是如此。
如果郑潜的爸爸是安嘉和,那我想做安佳睦。
不为他,也要为像他这样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