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年三月,曹淑女独宠之时,皇爷曾有意为其拟一嘉号,丽、艳之类的美名,却被曹淑女推辞,称不愿以色侍君,皇爷抚掌大笑,答应其有孕便擢妃位,封妃之日再为其另择一号,羞得曹淑女面颊通红,此事遂罢。
尽管如此,曹昭仪平日里仍是十足的小女儿心性,人前撒娇耍痴,风头盖过皇后也仿若不自知,不动声色地炫耀所受的恩宠。
可皇爷就是如此娇惯她,不欲她恪守太多规矩,依从本心行事便是,连老娘娘也很少出言训斥。
这份纵容,令人想起东宫的姚心香,但显然,曹羞月身上并没有那些骇人的指痕与伤疤,始终是皇爷捧在掌心的明珠。
崔叙一不留神,便在宫后苑碰上了这颗明珠。
他是闲职,只有皇爷交代了差事才会忙上一时半刻,大多是替皇爷向内廷传声口谕,递送封赏物件一类的跑腿活。
其他时候,除了晚间值夜,均可自由行动,有时也会被老娘娘请去寿康宫吃茶,汇报近日来皇爷的动向。
他被允许出入宫禁,不受任何限制,但他一来在京中没有田宅,二来没有亲故,三来不事神佛,故而这两月以来,仅因差遣才会出宫,不过寥寥数次。
闲暇时,崔叙更喜欢在宫后苑观景。
孩提时他在掖庭局被嬷嬷、内宦们一点点拉扯大,自去势以后,也会穿着小黄门的服色,由公公们领着做些简单的活计,譬如他现在仍在做的递送封赏用的器物,小至发钗,大至插瓶,都会小心翼翼地捧在手中,送至各宫各殿。
他们偶尔会经过宫后苑,或是布置苑中的宫室与亭台,但崔叙始终没有机会停下脚步,驻足欣赏。
为弥补这一童年缺憾,崔叙大半闲暇都用来游园。
偌大的宫后苑,偏偏崔叙能在一条石径上与曹昭仪狭路相逢。
他持礼退在一边,曹昭仪擦肩而过时却忽地偏过头,让众侍退后,指名崔伴伴陪她游园。
崔叙自然不能拒绝,他微微哈腰,随在曹昭仪侧后方,兜袖垂首看着她轻动的裙幅,一言不发。
“崔伴伴跟着皇爷多久了?”曹昭仪摘下一片叶问道。
崔叙一愣,很快回道:“眼下是第六个年头。”
曹昭仪听后,弹开指间叶片,抿唇一笑,声儿银铃一般雀跃又清脆,“那崔伴伴一定十分了解皇爷的喜好了。”
打听君王喜恶本是大忌,但这话是由曹昭仪口中问出,崔叙却下意识觉得应当没什么大碍,斟酌道:“只是有幸比旁人多在御前侍奉了几年罢了。”
话音刚落,曹昭仪旋身止步,满头珠翠晃眼,笑靥如花地望向中人,说道:“那本宫想为皇爷备下一份礼物,崔伴伴可有建议?”
崔叙恭维说,只要是她所赠,皇爷必然欢喜。可曹昭仪不吃这套,忽然作色,让崔奉御必须说出个所以来。
崔叙一时分不清她是有意吓唬还是真的因此发怒,他既不能与她说真话,也不能编瞎话随意打发,只能劝解说,天子喜恶,他这等近侍不能随意窥知,曹娘子也不应私下打探,或可当面问询。
曹昭仪没想到这中人竟会如此拂她的面子,三言两语将她描画成了窥探皇爷私事的恶人,一时气结,又见侍女们还未跟上,便想抓住崔奉御,让宫人们以冲撞贵人的由头惩戒一番。
园中造景所为的木桥本就曲折窄隘,曹昭仪伸手抓住崔奉御的袖角,被崔叙下意识拂袖避开,她一个趔趄便扑进了中人怀中,吓得崔叙不敢擅动。曹昭仪羞愤欲泣,奋力推开接住他的胸膛,却因脚一绊向后仰去,崔叙见状伸臂欲揽,亦失去平衡,双双扑入莲花池中。
宫人们寻声赶到时,正看到崔奉御将曹昭仪从水中救起……
永和宫近侍中,有不少皇爷的眼线,领头的二三人还未反应过来向崔叙发难,便被他们即刻扣下,命她们先去查看曹昭仪的情况,后头不知情的宫人则原地待命。他们其中一人留下镇场,随机应变,一人前去禀报皇爷,一人赶往太医院请医官诊治。
崔叙浑身shi透,已被方才的情形惊呆了,更要命的是,曹昭仪下身的衣裙渐渐沾染了血色……
曹昭仪很快被送至就近的宫室医治,崔叙顶着宫人们或责难或探究的目光,惴惴不安地随在后头。
前来诊脉的医官正好是常常替崔叙治伤的那一位廖御医,他还给崔叙带来一句口信:皇爷在甘露殿等你。
甘露殿便是皇帝寝居所在,每逢召幸,须提前将宫妃送至甘露殿耳房候传,进御之后,送回东西六宫,并不过夜。
但崔叙不同,他本就在甘露殿值夜,皇爷常常会留他同眠。
这回踏入甘露殿,崔叙已有了引颈受戮的准备。可他看见王缙却是平常面色,在床榻边坐着看奏疏,等他走近,才抬头邀他上榻。
崔叙身上还沾着零星的碎叶,好在没有蹭上曹昭仪的血,但也足够狼狈。
王缙轻车熟路地扒下他的衣物,用不知何处牵来的铁链铐住了崔叙的手脚,吊成双腿高悬、tun部微抬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