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Evis!”刚刚吊完一组威亚,深冬刺骨的寒风吹得人摇摇晃晃,在片场大灯的刺眼照射下,肖昀见一时很有些晃神,竟然不敢去认此刻站在导演身后的那个人。
“你,你怎么会来?”
“他来探你的班啦,”导演Cao着一口口音浓重的港普,笑眯眯地抢先答道,“托你的福,我都不记得有多久没看到我们贺公子了。”
对于长辈不管有心还是无意的调侃,贺奕只是不动声色地接道,“uncle别开我们玩笑了,”然后神不知鬼不觉地向肖昀见递过去一个保温杯,“没事,你继续拍,收工后我们一起去吃饭。”
肖昀见下意识地接过杯子,拧开瓶盖后,一股浓郁刺鼻的姜味扑鼻而来,眼前却先一步弥漫起淡淡的水雾。他握紧瓶身,悄悄点了点头,“好。”
导演并没有随着资方代表的到来而有所心慈手软,相反,贺公子的亲临巡视,反而让剧组上下都打起Jing神,在冰天雪地里干得热火朝天。
类似的场景虽然不是头一回碰上,可隔了一年半载,还是让人觉得仿佛旧日重现。候场的间隙,肖昀见抿了一口保温杯中的姜茶,在等待身上的寒意被驱散的同时,视线也不由自主地落在监视器的后方。即使制片主任亲自搬了椅子招呼落座,那人依旧无动于衷地静静站着原地,从他的方向看过去,只能看到某道深灰色的背影,长身玉立,挺直如松。
被贺奕的卓然风姿所吸引到的显然不止肖昀见一人,和他搭戏的女主角之一,女团偶像出道的Magi,似乎也很欣赏对方的仪态,以及并不逊色于仪态的出众外貌,“好帅啊,”
他听到女孩发出情不自禁的感慨,“肖老师,你的朋友真的太有型了。”
Magi的激赏来得理所当然,天经地义,反倒是在她对他俩关系的定义上让肖昀见本能地感到别扭,很想开口纠正同事的措辞,临了却发现只是欲盖弥彰。
朋友,他此生何德何能,能够担得起那一句贺先生的朋友?
他们之间的关系,是清晨的露水幻化的雾气,日出即散,是注定无法见光的同行。
一镜接着一镜,最后不知连累大投资商在寒风萧瑟中等待了多久,肖昀见才终于从导演的魔爪中逃出生天,收工下班,陪贺奕去吃晚饭。
他本来想至少要招待对方一顿大餐以尽地主之谊,可无奈深山老林条件艰苦,连一顿食材齐备的自助火锅都收拾不出,最后还是一起吃了剧组提供的快餐。
两人在房车里相对而坐,安静无声地吃着饭,虽然对面的人动筷夹菜一如往常,举手投足间和之前在高级餐厅里和他约会时别无二致,但肖昀见还是感到有些赧然,“sorry,这次就算了,下次我请客,请你吃......”
“我说过不要随便和别人道歉,”贺奕闻言不禁莞尔,“再说本来就是我自己的问题,早就听说你们山里拍戏条件艰苦,既然都来探班了,就不该两手空空,至少也要开一辆应援的餐车来。”
“那怎么一样,你又不是我的粉丝。”肖昀见想也不想地说道,却换来对方脸上的笑意更盛,“我相信你会成功的,Sean。”
贺奕放下筷子,抬头看向坐在对面的年轻人,“等过完年,你的新戏一部接一部的上映,到时候会有数不清的粉丝追在你的后面,我如果真的想送餐车给你应援,现在就应该要趁早排队。”
咳咳,肖昀见被这句突如其来的商业吹捧呛到了嗓子,贺奕索性把没喝完的那杯姜茶又递了过来,“还有,谢谢你上个月送花来吊唁我父亲,很感谢。”
“额……”死生之事,肖昀见支支吾吾了半天,悄然细观对方神情如常,才小声说了一句,“节哀”。
“陈年旧疾,不过好在去得还算安详,没有受太多痛苦。”
生老病死,天道永恒的定律,从年轻人身上感受到了几分的手足无措后,贺奕决定挑一个轻松一些的话题重新开场,“葬礼那天来了很多朋友,大家平时都忙,也很难凑到时间聚在一起,所以结束后家里特意订了素斋招待客人,席间有一道点心,那个味道,”
他朝着肖昀见微微一笑,“让我想起我们刚认识的时候,你请我吃的那一块甜糕。”
作为两个不同世界的人,他们的初遇要追溯到去年的春天。
彼时肖昀见刚刚出道,在拍完公司的低龄向自制网剧后没过多久,运气不错,得到了在两岸合拍的大制作奇幻古装剧中担纲重要角色的机会,随剧组远赴云南高原拍摄实景。
香格里拉,藏语里的意思是心中的日月。作家笔下远在东方群山峻岭之中的永恒和平宁静之地,对于出道不久的新人而言,却意味着严重的高原反应,四月份依旧裹着羽绒服瑟瑟发抖的天气,还有始终发炎红肿的眼睛。
在世外桃源与世隔绝的那几个月,大概是肖昀见小半人生中少有的狼狈时期,比参加选秀比赛时需要从零开始通宵练舞更加让他感到无助。
下戏收工回来躺在床上,他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出道前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