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觉已经很久没有做过梦了。他疲惫的身体陷入被褥,发情期的无力如chao水般漫上来。
后颈上alpha信息素的气息没有随着水一同冲去,反而从后颈不断溢出,浓郁的气息包裹了他的身体。比起主人的狂躁不羁,它显得柔顺许多,压抑着omega腺体里的蠢蠢欲动,安抚生理上的焦虑和渴望。
他的发丝散乱,长睫覆住浓黑的眼珠,眼尾的红还未褪去。
beta怀孕很不容易,况且男性怀孕总是要比女性更困难的。云枫生下严觉之后,严觉的身体就很不好,在婴儿监护室待了很久。
严慎告诉他,他总是昏睡着。其他的孩子牙牙学语,蹒跚学步的年纪,他总在医院里,在密不透风的病房待着,很安静,从不哭闹,睡醒了就盯着他们看。
那个时候严觉的脸几乎没有血色,整个人像个瓷娃娃,什么都不能吃,一点儿花粉都能引起发烧好几天。严慎和云枫都很担心。
在严觉的记忆里严慎抱他的次数屈指可数,她在他心里总是严厉的,像位老师而不是母亲。
可是严慎偶尔与他聊起他小时候,却说在他身体好一点时自己每天都抱着他站在医院的园子里看其他的小朋友。那时她的眼神是有一点儿温柔的,让严觉感到陌生的温柔。
不知道严慎是怀着什么心情,抱着自己人偶般死气沉沉的儿子,看着其他孩子活泼生气的模样的。
从严觉有印象开始自己就很健康,母亲练他也从来不留情,他总是被摔或被揍得一身青紫。他还以为自己是铁打的而不是rou做的。
梦中出现了许多他早不该记得的画面。
严慎轻轻颠着怀里小小的孩子,他的嘴唇都发白发青,一双纤细的胳膊没什么力气地搭在她肩膀上,好在眼睛还算有Jing气神,水润的黑眸一眨不眨望着远处的几枝桃花。
他们离得很远,桃花下有穿着几个小孩子追来赶去,笑声细细的,他们的父母跟在他们后边叫着慢点。
严觉眉头微皱。
梦里画面一转,病床上的孩子年纪又大了些,但是脸上是不正常的chao红,身上插满了仪器的管子,戴着氧气罩,医生和严慎,云枫都站在病房里。
他听严慎说过,他六七岁时大病了一场,差点没有挺过来。严慎表情凝重地和医生说完话,似乎突然失了力气,坐到他面前,用手轻轻贴了贴他滚烫的脸。
严觉看到了严慎眼里的难过,像是幻觉一般,还没等他确认,一瞬间画面就又变了。
病房里只有年幼的严觉,他痛苦地尖叫着,然后睁开眼,死死瞪着天花板,金色的光从他眼睛里漫出来。吊灯在抖动,床头柜上的仪器也在颤抖,指针乱转,连病房的玻璃都在剧烈摇晃。
然后云枫走了进来。这个长相平凡,性格温柔,不引人注目的beta,安安静静走到他身旁。平日温驯含笑的眼睛此刻也变成了璀璨的金。他低下头来注视着严觉的眸子,额头贴在严觉的额头上。
周围的颤动停止了。严觉眼里的金色慢慢沉寂下来。
云枫起身时亲了亲他的额头,柔声说:“他们什么都不懂,你很健康,你的身体根本没有问题。”
“你只是Jing神力太强大了,也太心急了,太想变强。”
“忘掉吧,忘了你庞大的Jing神力,忘了你出生到现在记住的每一件事。什么都记得太累了,你要学会控制自己的Jing神力,不是什么对你都是有益的。”
“要好好长大,等你的身体能够承受你的Jing神力,再慢慢释放你的力量。”
云枫的手覆在他眼睛上,过了一会儿他再移开手时严觉便睡了过去。云枫没有急着离开,他金色的眸子动了动,流露出柔情。
他喃喃道:“阿慎,我们的孩子继承了我们两个人的力量呢。”
“嘘,就让你妈妈以为你只是身体不好吧。对她保密。”他的眼睛又恢复了黑色,无辜的神情,像只小鹿。
严觉病好了,但是身体检查出了新的问题。医生说他的性别没有分化,他不是alpha,也不是omega,更不是beta。
若是放在以前,不是alpha和omega的便被直接认为是beta了。但是随着医疗发达,潜在性别越来越多,beta的判定是靠beta的激素。而严觉身体里没有。一直到omega度过第1次发情期的年纪,他也没有分化第二性别。
他的青春期没有被任何一种性激素影响,无比正常又不正常地长大,缺乏第二性别给他生活带来许多限制,却又免去了一些特殊性别的麻烦。反正他并没有为自己的特别觉得烦恼。
梦里的他出院了,但是还很虚弱。云枫建议严慎带着他锻炼,这样他也会长得结实些。于是他又看到了很长一段细致的记忆,鸡毛蒜皮的小事都记得一分不差,见过的每个人哪怕一面之缘,身上有个什么样的特征都清清楚楚。
还有严慎是怎样耐心从最基础地教他,不时注意他的脸色,体温,有一点儿进步就抱着他鼓励夸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