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宁抿了抿唇,犹豫片刻才道:“你方才说多年前有约,那你现在前去,与你相约的人还会在那里么?”
少年点头,神情认真:“他是个极为守诺的人。”
可按照这少年的说法,是他失约在先,正常人应该都不会一直等在那里了吧……
“若是你没有见到人该怎么办?”
少年答道:“既然有诺在先,我便应当在约定之处,静候故人前来。”
他就这么肯定,和他约好的人不会让他空等?
商宁不太明白,却也没有多说,她向少年挥挥手:“那……再见?”
少年凝视她片刻,忽然开口:“微生雪。”
嗯?商宁有些茫然地看着他。
少年再次道:“我叫微生雪。”
原来这是他的名字,商宁向他一揖:“我叫商宁,少侠,有缘下次再会。”
她背着手,哼着南阳乡间小调向前走去,夕阳的余晖追在她脚下,发上的穗子随着她的脚步跳动。
微生雪看着她的背影远去,沉默地收回目光,向相反方向走去。
他不过迈出一步,身形便已经完全消失在原地,转瞬间出现在数丈以外。
*
是夜,商宁泡在木桶之中,热水包裹全身,她长长喟叹一声,只觉白日疲乏都被洗涤一净。
抬起指尖,充沛的灵力在经脉中流转,没想到才到白玉京一日,自己竟然就接连突破了两重境界。
商宁指尖一弹,水波涌动,升腾在半空,化作一株栩栩如生的连翘。
她根本不需要念诀,便施展出了术法。
能做到这一点的修士很多,但能做到这一点的明识境修士却没有几人。
若是有人瞧见这一幕,不知会如何惊讶。
商宁指尖微动,清水被她牵引着变化出数种药材形状,再屈指,破碎的水珠尽数落入桶中。
她低头浸shi长发,却不经意发现自己锁骨下莫名多出一抹红痕。
这是什么?商宁皱起了眉,她用力擦了擦,那抹红痕却鲜艳如初,并无痛感。
好像不是伤口。
商宁没想太多,从水里起身,换上干净衣物。
她伸了个懒腰,夜深了,该睡觉了!
次日一早,商宁换上永宁侯府奴婢的烟青衣裙去了药堂。
药堂管事撩起眼皮看了她一眼,验过刻着她姓名的号牌无误,的确是府中新来的医奴,便随意指了处理药材的活计给她。
商宁原来在小药庄也做惯了这些,干脆地应了声,自己找了个角落忙活。
这药堂之中除了坐着打瞌睡的管事,还有十数名医奴,此时三三两两聚在一处,一边忙碌,一边低声议论着什么。
“你们听说了么?侯爷此番回府,带回了一个好生美貌的女子!”
“真的么?有多好看?”
“反正是我到如今,见过最好看的女子。”
“你才见过几个美人呢。”有人戏谑道。
另一名医奴凑过来搭话:“我也瞧见了,是真的极好看,难不成这回,咱们府中要有夫人了?”
“很有可能,今日我听在内院奉茶的姐妹议论,侯爷要带那位曲姑娘入宫面圣!”
周围几人齐齐低呼一声,动静实在不小。闭眼假寐的药堂管事故意咳嗽两声,他们才收敛下来,不敢再说话偷闲。
商宁将众人议论全听在耳中,但她对这个话题并不感兴趣,萧西棠这样心思深沉的人,做什么应当都有自己的谋算。
与此同时,白玉京,大明宫外。
永宁侯府的车辇在宫门前停住,萧西棠翻身下马,侍女小心地扶着曲锦瑟走下车辇。
曲锦瑟站在萧西棠身后,抬眼望着巍峨宫阙,满目惊叹。
“见过永宁侯——”
宫门守卫手握长戟,齐声行礼,萧西棠淡淡点头,带着曲锦瑟向内行去。
走在他身后,高大的宫墙遮蔽了人的视线,入目所及皆是一片陌生,曲锦瑟心内是止不住的惶恐。
在宫卫齐齐行礼之时,她突然意识到了永宁侯三个字的分量,意识到了这里是大明宫,而她,马上就要见到景朝掌握无数人生死的帝王。
她真的到了白玉京,得到了自己从前想也不敢想的一切。
萧西棠为什么要带自己去拜见景帝?
曲锦瑟想过这个问题,却没有得出答案。萧西棠也没有对她解释过,事实上,从初见到如今,数日间,萧西棠同她说过的话,曲锦瑟两只手都数得清。
他每次看着自己,分明都是透过自己,在看另一个人。
因为这张脸,自己才有今日。
曲锦瑟心下忐忑,她实在不知道萧西棠想做什么。
若是永宁侯只想她做个妾室,应当是没有必要带她来宫中的。
那他到底想做什么?
在这时,曲锦瑟便不由想念起程修,在永宁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