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魔族士兵褪去,城内紧张的气氛终于得以缓和,云仲璟似脱力般垂下手,勉强冲方卿随笑了笑。
方卿随想去轻触他的脸颊,为他抚平微蹙的眉。却碍于在军中,只好改捏了捏他的掌心。
“报——”
远处有人飞奔而来。三人齐齐转头,只见一斥候脸色通红地跪下,口中尚喘着粗气:
“王百户刺杀太子未遂,被反杀于太子别院——”
三人脸色一变——
这王百户,正是云仲璟麾下的王泽,也是先前阻拦方卿随进神通关的人。他素来厌恶太子一党,却不料他竟敢真做出行刺一事来。
耳边传来士兵的窃窃私语,消息不胫而走,不一会儿就传了半个军队。
“都给我闭嘴!”
司远道一把将剑摔在地上,颤抖地指着斥候:“司礼呢!”
“回殿下。”斥候答:“城门守卫说他遇刺受惊,病情加重,已离开神通关,回京治疗了。”
“多久前走的?”方卿随抢先问。
斥候低着头:“已……已有几个时辰了……”
“给我追!”司远道眼中几乎要喷出火焰来:“追不到你们就给我等死!还有放他出去的人——通通给我斩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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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个时辰前,太子别院。
本该卧病在床的司礼正好整以暇地站在书桌旁,脚边一人跪着,头伏于地,细看才发现,此人竟是隶属于十皇子一派的王泽。
司礼嗅着院中海棠花香,笑容温和儒雅:“还记得我之前给你布置了什么任务吗?”
“回太子殿下,”
王泽头深埋于双膝间:“是挑拨云仲璟和方……方家二少爷。”
“成功了吗?”司礼手执一狼毫,一手挽着袖子,一手在纸上挥舞。
“没,没有。”
王泽身体轻颤:“殿,殿下。我不知道,真不知道,那云仲璟和方卿随关系这么好?”
“你叫他什么。”
听到否定答复没有回头的司礼突然在他提及“方卿随”时面色一凛,将笔摔在了砚台上。
“方少爷!是方二少爷!”
王泽吓得连忙跪着向后退了几步,直到脚抵上一双铁靴:“求您,求您不要杀我。”
司礼唇角重新勾起一抹笑意,眼神却如视草芥。他矮下身,掐着他的下巴,阻止了他磕头的动作:
“其实,卿随和云仲璟决裂与否并不重要。本身我是想着,若卿随和他破裂了,我方便带他离开。但是现在,既然如此,也没那个必要了。”
见王泽眼中重燃希冀,他唇边笑意更深:“但是,你很重要啊——”
“殿,殿下……”
王泽后脊骨冰凉:“什么,什么意思?”
“你想想,现在神通关内部矛盾日益激化,就差一个导火索了。如果你,作为云仲璟的人要趁我生病来刺杀我,而丧命于我的手下。是不是——”司礼笑了起来,可出口话语叫人胆寒:
“这导火索就被点燃了呢?”
“不——不要——”
王泽拼命挣开他,想要往院外跑。然而才跑不到半步,便被暗卫按倒在地。
“跑什么?”
眼前一双明晃晃的靴子慢慢逼近,龙纹大袖垂坠在地。龙眼正对着他,看得他愈加慌乱。
“救——求求您——求求您——”
王泽从嗓子里发出凄厉地叫声:
“救命——救命——不要——”
最后一声惨叫被刀锋出鞘音中断,寒光乍现,血溅三尺有余。而再观王泽,已是脖颈皮开rou绽,双眼圆睁,倒在血泊之中。
“这可不行。”
司礼为他阖上眼,玉扳指染了鲜红的血:“你可不能恨我,我是为了仙族好。”
“殿下。”暗卫的刀还淌着血,顺着饮血槽留下,滚至青石板上。他利落一抱拳,恭敬道:“接下来怎么办?”
“出城,连夜赶往飞沙岭。”
司礼直起腰,眯眼看向院外:“我已用计让司远道相信浑沌川将全线失守,把凝血石退回江州。方瑾瑜为此肯定心中有怨,我会去下令把凝血石调回,介时魔族已攻破神通关,而我也在飞沙岭逐渐笼络了人心。到时集中火力,一举击退魔族。这样便可在朝中立足。”
“那……”暗卫面露豫色:“方少爷呢?”
司礼闻言表情有一瞬地迟疑,旋即却恢复如常:“他?还能怎样?只能让他自求多福了。”
可他说话时,视线还是不由自主地转向了桌上的画作,暗卫顺着他的目光,看清了画上那人——眉目含情,眼波流转。长发不羁地垂于脑后,正衣衫大敞地喝着一坛酒——方卿随的模样。
“呲啦”一声,司礼将画纸撕碎,又举着砚台将一方墨洒于其上。墨洇入纸中,渐渐覆盖了画中人的面庞。他语气淡淡,笑容亦是淡淡:
“得不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