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纪小小就圆滑的像条泥鳅,挨打不还手,挨骂还能把客人哄得消气,凭着一张小嘴,在花楼中的生活过得还算不错。
然而,自小长大的情谊,抵不过若君子一句话。
若君子喜欢他的眼睛,要把他带回府中做炉鼎。
整个花楼,没人敢拒绝,白天撂下话,晚上他就被收拾干净送进府中。
他逃了又逃,城中却没有一个人敢包庇他。
若君子三字,可止小儿夜啼。
尽管是肆意妄为的魔修,也不敢站在若君子的对立面。
他的颤栗并没有让方星剑紧张,甚至还轻轻笑了一声。
寂静破旧的房内,笑声脆而冷。
小孩平白激出一身鸡皮疙瘩。
“你,你难道不怕他?”
方星剑没有回话,他身侧的长剑隐隐反射窗外的夕阳,晃得眼花。
暖光照亮他的侧脸,线条流畅又锋利,小孩咽了咽口水。
是啊,他怎么会怕?
他可是在若君子手中把自己就出来、敢伤了魅魔的脸的人!
他怎么会怕。
小孩转忧为喜,赤瞳中点起火苗,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好奇的围着他转了一圈。
站定在一旁,故作沉着道:
“我知道了,你救了我一条命,我会尽力帮你。”
“我叫阿奚。”
方星剑略挑眉,不知这小孩想着什么,一会儿的功夫就变了情绪。
不过他愿意配合总是省下些力气,虽然不见得会全信。
“既如此,那给我讲讲关于鲛人的事吧,阿奚。”
阿奚虽然圆滑,终归还是个小孩,对若君子的恨意溢于言表,能遇见对付他的人自然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鲛人在阿奚进府之前就在。
虽然看管的很严,但阿奚天生就没有存在感,人又小巧敏捷,出逃的时候误打误撞闯进了鲛人的房间。
鲛人是非常聪明灵活的种族,只要高歌,别的鲛人不管在哪都能听见。
鬼市上偶尔会有意外捉到的鲛人售卖。
阿奚也曾听花楼中的贵客提起过,那些鲛人无不是被毒哑喉咙,还得带上面具,保证他们一点声音也发不出来,才会推出去任人竞拍。
然而关在若君子府中的鲛人,生活在一只几乎装满屋子的琉璃缸中,缸里细心的铺设白沙红珊瑚,还有五彩缤纷游来游去的小鱼。
她身上也没有锁链,露出灿若珠光的面容,甚至还能开口和他说话。
阿奚壮着胆子问了两句,就被外头的侍卫察觉,连忙拽了出来。
他吞了口唾沫,打量方星剑的神情,试探的问道:
“那鲛人没被绑起来,也没有毒哑喉咙,只要她想走,叫上一声整个府里的人都能睡着。”
“她到底是你什么人啊?”
方星剑思来想去,没想到会是这样的处境。
阿奚不知道,这只鲛人恐怕就是宫向笛的妹妹,宫无忧。
她若是叫上一声,爱妹如命的宫向笛恐怕就直接从西锦城杀过来了,区区若君子,怎么能和魔域中四位城主相提并论。
可她却宁愿安居一隅,在若君子的府中当一个侍妾炉鼎?
这件事已经超出方星剑的意识范围,他不懂情爱,也不知道他们为何做出这种反应。
但宫无忧一定是他敲开西锦城大门的钥匙。
若想恢复丹田重新修炼,就得把宫无忧给宫向笛带回去。
思及此,方星剑蹲下身,难得的带上笑意,整个人散发出温和的气息。
仿佛当初细心体贴的圣父师尊。
只是换了个芯子,没了一心为人的包子馅,反倒揣着小算盘做打算。
阿奚紧张的大气不敢喘,圆溜溜的赤瞳一眨不眨的盯着方星剑,即使被白纱遮住,他也觉得那双眼睛正期待的看向自己。
阿奚挺了挺胸膛,暗下决定,不管方星剑说什么,他都一定要答应!
方星剑轻轻开口,语气如三月春风拂面,说出的话却让阿奚当场楞成冰棍:
“阿奚,你能带我去见见那位鲛人姑娘吗?”
*
方星剑没猜错,他眼上的白纱确实是件法器,而且不只能隔绝气息,也是一样追踪仪。
赤玉寻着他的脚步,径直走到万朝城的门口。
夜色沉如水。
这个时候,往往很少有人进城。
守卫三听到声响,从瞌睡中转醒。
来人身量高挑,黑袍盖住了他大部□□形,只漏出高挺的鼻尖和细碎的乌发。
进出城门的多是些有名有姓的贵族,装腔作势又没打赏,守卫们表面恭敬,转头就悄悄吐口水。
他们最喜欢的,面前这种好欺负的魔修。
既没有姓氏,打扮也怪异,怕不是哪家跑出来的奴隶。要想进城,就得交上些费用,让他们通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