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法刚出脑，黎墨就抬头看了他一眼，曲晨下意识地检查自己有没有施术屏蔽仙念不外散。
好在他最近随手施术已成了潜意识，在水池中苏醒过来的第一时间他就施术将自己的仙念屏蔽，眼下应该不会自动窜到黎墨那里去才是。
至于神尊他老人家，既然已经恢复记忆，那便应该没有那个闲心专门来听自己想了什么。
这样一想曲晨放松许多，对上黎墨的眼神，他弯腰作揖。
“师尊，张姐找我，徒儿可否离开一下。”
“去罢。”
曲晨行礼后来到了厨房门口，被张姐招呼了进去。
而此刻，黎墨将手盖在火炎的剑身之上，眼中的平静骤然破碎。
山泉中的天道修补了他体内的缺失，可以说比先前世界的天道更加完全，可先前的记忆也皆尽融合到了一起。
先前他能做到心无杂念很大一部分的原因是他的人性部分是白纸一张，在神性并存的情况下，人性不会受到任何影响，二者处于微妙的平衡状态。
可曲晨的出现打破了这一平衡，人性占据身体的时刻仿佛还在眼前，那些强烈的情感随着天道的回归一同揉进他的身体，想割都割离不掉。
人性的他才是最真实的他，荒唐的想法突然自心底冒出，黎墨皱着眉将其压下。
从前的他如同白纸一张，在天道的加持下是最赋神性的存在，可这段时光就如同一抹重墨，滴入白纸上后迅速晕染开来。
为这份奇妙却强烈的情感波动，黎墨既觉得危险，又隐隐觉得…愉悦。
数十万年从没有过的愉悦。
“黎墨，我见到那人了。”火炎没有察觉到黎墨的异样，提起先前在破庙中的所见所闻。
黎墨沉默几瞬，再开口时已恢复冷静，“嗯，我知道。”
“那到底是谁，为何与那天道裂缝中的人一模一样？”
黎墨开口：“古神。”
“古神？！”火炎惊呼出声，“古神竟真的存在吗？等等…你说那黑影是古神？”
“是，”黎墨在山泉中补全天道后便已洞悉了一切，“古神晋升为混沌神后跳脱天道离开此界，可也因此被天道排斥无法再次进入，黑影便是他晋升时打碎天道留下的印记。”
听黎墨寥寥数语，火炎面前仿佛出现了当年的场景，随即反应过来，“你是说现在的天道就是残缺的？”
“是。”
“啊……那这古神也太甩手掌柜了，他倒是晋升归于混沌了，留下这个烂摊子。”火炎嘴里嘟囔，心里颇为不满。
它是应天道而生的先天生灵，天道于他来说便是母亲般的存在，如今天道被搅成这幅模样，动不动就裂出几道口子，心中难免涌上郁气，说到底古神应该负上大半责任。
“所以他留下了这个界。”黎墨淡淡开口，目光投向站在厨房里和张姐攀谈的曲晨。
“什么意思？”火炎没听明白。
“山泉中的天道是完整的。”
火炎：“？！”
“扶我起来，我还能再泡泡！”
“不必，”黎墨摁住乱动的火炎剑，“我已将天道尽数吸收，界内天道与我互通现下已然补全，你回去便可感受到。”
“真的？”火炎半信半疑，想了想眼前的黎墨已然恢复正常，不会做出先前那荒唐的举动也就放下心来，“那本神就不跑一趟了。”
黎墨：“嗯。”
火炎安静下来几瞬，但很快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等等…你说此地不在三界之中？是另外的界？”
“嗯。”
“那这些凡人怎么活下来的…”火炎喃喃道，“难道说是凭借此地界的封印？”
黎墨没有说话。
这看在火炎眼中就是默认了，“脱离三界的生灵我还是第一次见。”
“他们得活了多少岁了…”
……
“我们啊，已经不记得活了多久了。”看着眼前问东问西的曲晨，张姐释然一笑，抬手将柴火添进灶里。
“张姐…您为什么突然同我说这些？”曲晨不知道张姐为何突然将话题从烤土豆引到这上面。
张姐起身，低头看着沸腾的大锅，“这一切，终于要结束了…”
“……？”
“是您将我们放入山泉之中的？”
“不错。”
曲晨皱起眉头，脑中将张姐这番表现与黎墨神尊恢复正常联系上，他抿了抿唇，心中忽地冒出个大胆的想法，“您…是破庙中那黑衣人的后裔？
张姐抬头，眼中露出赞赏，“聪明，不只是我，这村中大部分都是。”
“那你们为何皆丧失了修为，与凡人无异？”曲晨不明白。
“这是我们的使命，”张姐的语气很是轻松，“这些年不是没有外来人，但终究不是老祖等的那个。”
曲晨不解，“等谁？”
这是要干嘛？他不是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