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会带来更大的痛苦,但他还是这么做了。
儿子还手、而且还一击得手让简庆宇更加失控。某种意义上来说,这样的简庆宇也是简衡熟悉的。可这次因为他下定了决心只要抓住机会还手就绝不放过,也就得到了更不留情的惩罚。拳脚如狂风暴雨般落下,但疼痛又不是源源不绝的,而是像浪潮,会有一个短暂的缓和期,接着,更剧烈的痛苦会以不规律的方式到来。
简衡用一切方式反击,牙、指甲,乃至于嘴里被打出来的血。这益发激发了简庆宇的“斗志”。简衡已经碰不到简庆宇,反而是简庆宇一次次地把简衡拎起来,缓慢沉重地打他的耳光,反复问他:“你就只会这些娘儿们的手段?你老子我这么教你的?”
朦胧中,简庆宇的五官扭曲得厉害。可是一个很笃定的念头自简衡心底冒了出来:这一刻的简庆宇很快乐,也很兴奋,他一点也不生气。
等闻讯赶来的虞家的表哥表妹们制止了这场单方面的殴打,简衡已经无法动弹了。五感都在逃离,又被虞颖那高得夸张、更尖利得让人心悸的语调被迫半钉在简衡的肉体上。血汗糊住了大半的视线,简衡没有再看简庆宇一眼——事实上表兄妹也有意识地在他面前拦成了一道人墙。他听见虞颖的哭声,结果大表哥虞正济怒吼了一句“不准哭!”,她又强行忍住了。
简衡早已失去时间的概念,完全不知道两方对峙了多久,也听不大清楚表哥和简庆宇谈了什么,但简庆宇离开前经过简衡身边时,又最后踢了他一脚。虞正济刚一动,虞颖死死拉住了他,门被重重摔上时整个屋子仿佛都在震动,伴随着余震,虞颖终于可以哭了。
一片哭声中简衡反而强忍着胸口被撕裂的痛楚开了口,他说得很急,气息又短,每一个都像是呕吐出来的:“……赶快去医院。我怕他没撒够气,找我妈去了。”
虞颖的哭声顿时收住了,收得太急,打了个嗝:“我、我去……!”
虞正济眉头一紧:“我去。你留下来看着简衡。也赶快去医院。我操他……”
他硬生生地忍住了。简衡莫名觉得滑稽极了,忍不住一笑,立刻觉得浑身都要散架:“……快去。你冷静一点,不然别自己开车。”
结果虞正济一走,虞颖腿一软,坐在简衡身旁痛哭,一边哭一边埋怨简衡:“你惹他干什么啊?你怎么就不能绕着他呢?”
简衡一没有力气、二也没有意愿哄劝,更无意解释。他闭着眼睛一动不动地躺在地上,等急切的心跳平缓下来。他觉得已经过了很久,久到虞颖都哭不动了,四肢还是觉得没有疼痛之外的其他知觉,他吸了口气,确定肋骨没什么问题,终于回答了虞颖那个已经过去很久的问题:“……那你说,为什么我妈没和他离成婚呢?”
这场闹剧唯一的一点幸运,是除了一些软组织挫伤,简衡没查出其他毛病。检查结果出来后简衡对坚持要陪同的虞颖诚实地说出此刻的感想:“幸好你们来了。但简庆宇确实老了。要是十年……五年前,这一顿下来,我得进急诊。”
简衡现在浑身是伤,脸上尤其,做什么表情都骇人,只能尽力维持面无表情,才不至于过分狰狞。面对神情又难过又难堪的表妹,简衡继续平静地往下说:“医生说什么你都听见了。我得躲我妈一阵,不过如果简庆宇去了医院,那就什么都瞒不住了,不要多操这个闲心了……大表哥给你发消息没有,他去了吗?”
虞颖僵住了,又赶快解释:“没出什么大事。大哥赶到了……正好卢江陵也不在。”
简衡目光中充满了了然和不屑:“我妈这一病,我就是彻底的无神论者了。凭什么是我妈?他有一点说得是不错的,他现在还能打我、去找我妈撒气,确实是我没用。”
“……简衡!”虞颖回过神后一把拉住简衡的手,又忙不迭放开,“你……你别说气话。”
简衡看了一眼表妹,嘴角很轻地一动:“怎么,气话也不能说一句了吗?”
“你真的想说,就和我们说说。姑姑现在这样,你可千万不要能出什么事。”
简衡点点头:“那是当然。”
以前简庆宇打人,至少极少打脸。但这次简衡吃了太多耳光,又被皮带勒过脖子,五官成了重灾区。简衡当然知道简庆宇是故意的,他不可能出现在母亲面前,也无法外出,加上四肢和躯干都有伤,就干脆躲起来安心养伤。
当天晚上简衡就发了烧,退烧药正好也能做止痛药,睡了个昏天黑地,不知昼夜寒暑。他不准知道内情的表兄妹看他,虞颖就每天早晚各一次电话确认平安。直到这份上,简衡才发现自己有多么缺觉,每一天他都能轻易地睡十几个小时,吃饭、吃药都成了次要的事情,至于和外界联系,那更是无足轻重了。
所以当看见纪明仪出现在卧室的沙发上、一动不动地注视着自己的那一刻,简衡是很不高兴的。
不过纪明仪总是让他不高兴,简衡的表现很冷淡:“来之前怎么不说一声?”
“我发了短信,也打了电话。你都没有回。”
“所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