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拉着女儿的手走了。雨收住了,天变得洁亮。
表弟办婚礼的会所果然不俗,走进入口,里面大得像个广场,百合般洁白的几个欧式小楼错落的站在树荫里。有个楼下,亲戚们已等候簇拥在一块,她笑着上前寒暄。
与一般婚礼不同,仪式是和婚宴分开举行的。宾客们带着点庄严肃穆的表情,端坐在一个仿教堂的仪式堂里,看着有点滑稽的舞台感,因为大多数穿的只是日常的衣服。交换婚戒时,头顶的天窗骤然开启,光束泄泄融融的倒了进来,浸到新人互吻的脸上,配上踩着点奏起的音乐,她被这场景熏得眼睛潮了,又不敢真的掉泪。四十多岁的人了,似乎已经不好在人前显露情感了。她又有点惘惘的。
婚礼近乎唯美。新娘子她之前只见过一次,是个柔驯幽娴的女孩子,人小小的,有张轻描淡写的白脸。今天她的确很美,妆容把她淡淡的脸恰到好处的托了起来,像张着了色的素描。新娘子很投入,一丝不苟地全程微笑,仿佛铁了心要给今后制造一点美丽的回忆。
在灯光暗去时,众人的眼睛都投去舞台看节目,她对着圆桌上的烛火抿着红酒。
身为女人,都该有点美丽的回忆吧!
婚礼那天,女人是鲜花做的,是隆重会议上摆在主席台上的那支带水鲜花。远远的,隔着台,隔着桌,数它最好看,最富于诗意。可只一会儿功夫,人散茶残,收场的阿姨会把她爱惜地捧回家,**一个普普通通的瓶子里。那就是今后的家。
她觉得这就是这些年她的人生。她悄悄的过着日子,平稳也单一。有时会有丰富的想象力:婚后的这些年,它们变成一张张写着阿拉伯数字的纸牌,?a href=.ccc36. target=_blank class=ikey>;性谧郎希帧?”同数字“8”同数字“12”的面目似乎没有不同,都是模模糊糊的,像一个有闪光的近视眼脱下眼镜去看它们--- 都一个样!她“哗”的一下就能把它们都并在一起,变为一张纸牌。但日子既然过得安稳,偶尔情绪泛起时,她就感到悲伤的理由不充分。
很久以前她做新娘子的那天,是多么的快乐!现在的眼光看,脸上的妆可能太艳了,头饰花哨了些,礼服也不够简洁,活脱一个出来谢幕的花旦。可在那时,算是很好的了!也有个十七八桌吧。新郎官狠了心,每张桌上放了几包软中华。这样的“豪举”在她小姐妹圈里盛传了一阵。他要让她感到骄傲和幸福--- 就算有点俗气嫌疑的骄傲也不坏。她去敬酒,曳地玫瑰红旗袍,粉艳的脸,涂了红指甲油的指尖灵巧地衔出烟给男客点上。火光一亮,她鲜红的滴血指尖几乎燃烧起来,一路燃到心里---心里火辣辣的甜。
当天散了后,她坚持要第一夜就住在新家。新郎还是马上迁就了她,尽管讪讪的,觉得便宜了酒店。她要一个完整的新的开始,这暗藏了一个只有她自己才知道的心绪。
新房是单位发的最后一批福利,自己只出了很少一部分,就把一把顶楼复式的钥匙捏在了手里,只是地段不够好,在浦东还算偏远的。母亲的房子在浦西闹市,一套六十平米的居室。妹妹去南京上大学,之前她们三人一起住的。母亲慷慨的提出换房,让他们小两口住在浦西,出路方便些。她不肯答应,坚决要搬去黄浦江的那头。如果仍留在浦西,那些事那些人,就算一股脑扫进垃圾桶,仿佛也会和她在精神上纠扯。到了江那头,那些人、事就会自行死去。要一刀剁下去,才能把那一丝连着的筋膜断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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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想了会,大厅里换了段新的音乐,让她回过了神。舞台装饰得典雅又奢华,足以见背后的心血。她发现女儿不在旁边的座位上,不知跑去哪桌玩了。丈夫正埋头苦吃着菜,同许多来客一样--- 也难怪,眼睛毕竟填不了肚子。菜式不错,真是完美的婚礼。她想该同丈夫说点什么了,想了会才说:“表弟办得可真不错唷,肯定花了大价钱的。” 他在鼻子里哼了一声,说:“我倒不觉得如何。排场上的钱少扔点,贴到酒水上,在别处可以吃得更好。”她不往下接了,吃了点菜,默默喝着红酒。
她从小就生得好看,俏丽的孩儿面至今看着也只有三十岁。大专毕业后分到了国家单位,下班后总有些领导的饭局要随同。一个科室好些女孩,领导最爱带上她。她的旧同学里有出国读书的,有做了老板娘的,她自认天资不输人,该有更斑斓的人生。她对刚走进的世界感到兴奋。年轻又有容貌的女孩子,哪个不爱玩?不出去交际,不出去见识,简直是极大的浪费!寂寂的过到年老,那是笔亏本账,要懊悔的。她一周三个晚上,要很晚才在高寒的月影里回家,然后蹑着脚去浴室洗脸。母亲隐约觉得不太好,却无从干涉,她想走也走不进女儿的空气。
这样过了很久,直到有一天她站在一个豪华的酒店房间里,对面是个中年男人。气氛有点硬,她像是被叫去谈判的。男人将一把银盏盏的别墅钥匙放在桌上,看着她微笑,说:“你再仔细想想。” 那是虎视眈眈的微笑,他似乎拿定了她。
她的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