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宴继续,歌舞升平。
一顿饭宁茵吃得闷闷不乐,倒是遮掩了赵乐莹的心不在焉。
宫宴过后,赵乐莹特意避开一众虚伪皇亲,独自一人往宫外走。也是她流年不利,刚走到御花园,便遇上了正在园子里生闷气的宁茵。
她想假装无事地走过去,却还是被宁茵拦住了:“这不是卓荦姑姑嘛,宁茵还未恭喜姑姑,再过几个月,便是哪个番邦小国的王后了。”
“同喜,你不也要与林点星成婚了?”赵乐莹含笑反问。
宁茵顿时心烦,正要反驳,突然想到什么,于是又得意起来:“是啊,宁茵不比姑姑好命,将来能做一国国母,也只能随便嫁给表哥做个臣妇了。”
“原来皇后娘娘的亲侄儿,你外家最疼的嫡子,在你眼中只是随便嫁的人,若是皇后娘娘知晓,怕是会觉得伤心。”赵乐莹笑意不变。
“你!”
“本宫这会儿困了,就不陪小殿下闲聊了,小殿下……慢慢气。”赵乐莹说完眼波流动,转身便离开了。
宁茵盯着她的背影气得牙痒,最后一脚踢倒一盆花,这才气哼哼地离开。
赵乐莹挂着笑走了好远,走进无人看守的宫廊后才猛地冷下脸,面无表情地往前走去。
她在御花园耽搁的功夫,其他皇亲已经都走了,长长的宫廊里一个人都没有,静得只剩下她一个人的脚步声。
独自走了片刻,一拐弯看到一道熟悉的身影,她条件反射地挂上笑,抬步迎了上去:“叔伯,你怎还未出宫?”
傅长明:“听到后头有脚步声,便想着等一等,走的时候还能有个说话的人。”这谎撒得拙劣,可只要说的人和听的人都不追究,便也没什么大碍。
赵乐莹笑意不变:“那便一同走了。”
傅长明笑笑,两人走了一段后才开口:“我还未向殿下道贺。”
“现下只是皇兄随口一说,待到下旨赐婚的时候,叔伯再道贺也不迟。”赵乐莹随口道。
傅长明垂下眼眸:“皇上金口玉言,如今当着众人的面说了,便不会再改,道贺是早晚的事。”
“是啊。”赵乐莹看向高高的宫墙,语气不明。
皇帝今日说了要她和亲,哪怕在和亲圣旨下来之前不会传扬出去,哪怕还未定下人选,在京都权贵眼中,她也是有主儿的人了,她先前勾个世家子成亲的计划,怕是行不通了。
皇帝到底疑心她,提前堵了她的后路。
宫廊极长,两个人都沉默无言。
快走到宫门时,傅长明突然开口:“有时候,不破不立。”
赵乐莹顿了一下,抬眸看向他。
“皇上疼爱殿下,远近皆知。”他又道。
赵乐莹沉默许久,只觉豁然开朗,于是恭恭敬敬福身行礼:“多谢叔伯指点。”
傅长明见她聪慧,笑笑便受了这个礼。
二人继续往前走,走出宫门后,便各自要上马车,傅长明看了眼长公主府马车前候着的男子,含笑问赵乐莹:“这位便是那位传说中的砚侍卫?”
“他是周乾,砚奴身子不适,如今在府中养着。”赵乐莹笑道。
傅长明微微颔首:“我这次一进京,便听说了他许多事,当真是个传奇人物,哪天一定要认识认识才行。”
“叔伯若是想见他,过两日等他的伤好些了,卓荦亲自带他登门拜访。”赵乐莹客套。
傅长明应了一声,正要离开,赵乐莹突然问:“还未问过叔伯,为何要指点我?”
傅长明顿了一下,看着她与幼时相似的眉眼,眼底多了一分慈爱:“如今秋景大好,正是吃糖葫芦的好时候,殿下回去时不妨买一串尝尝。”
赵乐莹愣了愣,再次福身行礼。
起来时,傅长明已经转身离开,她看着他高大的背影沉默片刻,这才转身上了马车。
秋日正好,艳阳高照。
砚奴一听到外间小厮的请安声,立刻撑着床板往外看,不多会儿果然看到赵乐莹进来了,手里还拿着一串糖葫芦。
“殿下,何时回的?”他扬起唇角。
赵乐莹斜了他一眼,到床边坐下:“你特意叫人在大门口候着,本宫何时回的你会不知?”
“砚奴只是怕殿下半道被人拐走,所以才叫人等在门口,待殿下回府便一路护送进主院,至于殿下何时回来,砚奴真的不知。”有了昨夜那一吻,砚奴非常理直气壮。
赵乐莹果然也不跟他一般见识,甚至心里颇为受用,扬了扬手里的东西问:“糖葫芦吃吗?”
“吃。”
赵乐莹笑笑,将东西递到他嘴边,砚奴往后躲了躲,蹙眉道:“殿下先吃。”
“你先吃,替本宫验验毒。”赵乐莹依然举着。
砚奴闻言,便乖顺地接过来咬掉一个,赵乐莹这才收回手,也跟着咬了一口。
红彤彤的山楂被裹在糖里,沾满的芝麻又焦又香,吃起来甜中带酸,确实好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