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夜骤雨初歇,略有闷热。
在几声草虫微鸣中,晏朝正顺着是石板路往宣阳峰门主寝殿而去,手里还携着刚从丹医阁拿的药和纱布。
今天已经是师尊受伤回来的第二天了,虽然师尊自己说没有大碍,可是他这两天一到夜晚就昏迷不醒,怎么叫也不管用,晏朝总觉得这伤不太对。
此次师尊事去征讨一只千年妖狐,那妖狐不仅修为高强,还吸食了许多男人的阳Jing和魂魄,以师尊的实力,本可以全身而退,但却被妖狐临死时放出的烟雾所迷,肩膀被刺了个大口子。
晏朝身为白山剑派掌门方和靖的大弟子,平日除了修炼就是替自家师尊Cao心门派事务,颇有见识,想来师尊不只是受了些皮外伤而已,恐怕还有些毒或蛊,虽然师尊早已入先天之境,蛊毒对他的作用微乎其微,但不能再由师尊任性拖着,明日一定得让丹医阁的人来给他看看了……
正思考着师尊的伤势,迎面走来几个身着简便、正在谈笑的白山弟子。
弟子们见了晏朝立刻打招呼,齐刷刷地一句:“大师兄好!”
晏朝点了点头,看着他们衣服上汗shi的痕迹,随口问道:“刚从演武阁回来?”
“对呀,正要去汤池沐浴。”
“大师兄要一起来吗?人多热闹!”一个师弟发出邀请,耳边还有些羞涩的薄红。
不等晏朝出声,他旁边的弟子马上打趣:“你那是人多热闹吗?你那是馋大师兄的灵犀珍体!”
“我想见识见识灵犀珍体有什么错嘛!”那个师弟的面上通红,看了一眼依然笑着的晏朝,小声嘟囔,“没准我们多一起泡泡澡,大师兄就喜欢上我了,愿意做我道侣了呢?”
“欸,好像有点道理……”
“是哦是哦!”
晏朝听了也不恼,上下打量了几个师弟一番,假装考虑这个提议,然后做出决定:“嗯嗯,确实是个好办法,不过,我可不会跟你们这群皮猴儿结道侣契。”
“哇,不跟我们难道要跟掌门吗?”一个师弟状似惊讶。
“跟掌门好啊,不愧是大师兄!”另一个师弟竖起大拇指。
“呜呜呜大师兄不会选我了……”还有一个师弟在嘤嘤假哭。
“去去去,赶紧洗你们的澡去!”挥袖赶走了这些就会起哄瞎闹的弟子们,晏朝笑着摇摇头,“真是一群皮猴儿……”回头让他们的师尊多留些课业。
一路来到掌门寝殿前,晏朝扣了几下门,果然没有任何回应,心下一叹,他直接推门而入。
果然,也没有落下门闩。
月光从窗口泻了满屋,照亮厅中的人。
只见方和靖一身雪衣齐整,盘腿坐在案几后,手中还拿着软布维持着擦剑的姿势,可身子已经歪靠在一旁矮柜上,几缕银发遮住半张脸,不省人事。
昨天也是如此,师尊还在嘴硬说自己没事。
晏朝放下手中提盒,将他案几上的数本剑谱收拾好,又俯身把人扛到里屋床上,脱掉衣服给他肩上的伤换好药,再换好睡袍,一通折腾下来,自己额头都有薄汗了。
此时有夜风拂过,吹走几分闷热,吹动方和靖几根银白的发丝沾在水润的唇上。
连忙关好门窗,晏朝侧坐床沿,将师尊的头发整理在枕畔,蜿蜒的雪色长发润泽光亮,在夜色中恍若银河淌水,映衬着白玉般的肌肤,剑眉细长,鼻梁高挺,即便方和靖闭着眼睛,这容貌依然有夺人心魄的锋利。
据说师尊年少时被评为修仙届第一美人,气得师尊拿剑把这么对他开玩笑的都戳了一遍,从此美名变凶名,随着他修为渐涨、地位愈高,再也无人敢提当年这事。
点了点方和靖挺翘的鼻尖,他抑制不住地嘴角上扬,不禁回想起当年第一次见到师尊时,那宛如九天战神的英姿,秀美又锐利的面容破开冲天血雾直刺入他双眼,此后即便常伴师尊身边,也还是会被这副容貌晃神。
晏朝本是凡界一小书店老板的儿子,虽生来就带着双性之身,但什么也不懂的凡人夫妻只觉得这是异病,对儿子十分疼爱,因他生在卯时,晨光破晓时分,便取名为“朝”,愿他能同朝阳般蓬勃成长。
可惜天不遂人愿,晏朝八岁时遇上地牛翻身,父母都被压在倒塌的店内,而他因为和小伙伴出去粘知了而幸免。年幼的晏朝坐在自家的废墟上默默掉眼泪,原本幸福的小康之家一瞬间化为乌有。哭累了的小晏朝被邻居大娘带到了幸存下来的镇民自发聚集的一处渡口,大家准备第二天去大城寻求帮助。
令难民们没想到的是,天灾很快引来了妖魔。一只堕入魔道的虎妖半夜寻着血腥味找到了他们,把还活着的所有大人都咬死吞了,剩下的小孩子统统带回巢xue。等最近的仙门来到时,小镇已经没有一个活口。
晏朝和另外四个小孩子关在一起,虎妖关押他们的地方腥臭chaoshi,对面的牢房还能隐约看到些细瘦带血的骸骨,依稀是个被嚼碎没吃完的幼童。其余的孩子吓得嚎啕哭叫,缩在角落动弹不得,只有晏朝发现栏杆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