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傍晚,夕阳欲落,神秘大院的门口像往常一样聚集着一群吃完晚饭跑出来玩儿的小孩子们。
李小桃抬头眺望那挂在西天上的红色太阳——只露着半边笑脸。她坐在一株前不久刚被砍倒的大杨树干上,身边坐着梅含月。
发白的微蓝色天空上缀满了一块块镶了金边儿的红色火烧云,是夕阳为这些云朵换上了美丽动人的衣裳。
“哇!好美的天!像是着了火似的!”李小桃不禁由衷感叹道。
“嗯。”梅含月举目望向火烧云淡淡一笑。
“我爸爸快出差回来了!妈妈说他给我买了好多礼物呢!”
梅含月听李小桃这么一说,便好奇地转过脸来看她,那火烧云最后一抹五彩的霞光恰巧照耀在她身上,她美丽饱满的侧脸被照得像一颗清甜可口的红苹果。
这美妙的形象却犹如针一般穿刺进梅含月悸动的心房,一股诡异酸楚的情感缓缓升腾起来,如同一条黑色的巨蟒塞满了她的胃部——恶心?不对。惊惧?近似。
“你怎么了,肚子痛吗?”想必是她脸上的奇怪表情引起了李小桃的纳闷。
“没,没有。”
“哦,如果肚子痛,我就帮你揉揉。就像上次我肚子痛,你帮我揉一样。”
“不用,我肚子不疼。”梅含月说完转过头去继续望向天边如金色龙鳞般的火烧云,不知怎地,那云的壮观场景,竟让她有生以来第一次感觉到了自己渺小如蝼蚁。
“妈妈说,爸爸给我买的裙子有好多种颜色,有蓝色的,像蓝天那么蓝;有红色的,像花一样红;有白色的,像雪花一样洁白;还有绿色的,像.......”
“好了,别说了,我要回家去了。”梅含月忽然打断了李小桃的话,起身准备离开。
“可是,你不是说一会儿要和我一起骑自行车吗?”李小桃连忙也跟着她站起身来。
梅含月并不答话,无言地望着天边那最后一道霞光照在神秘大院保卫处旁那棵高大的松柏的绿叶上——几乎都被染上了金黄。
只一会儿的工夫,火烧云下去了,天色明显黯淡下来,预示着漫长的黑夜即将来袭.....
2
唯独让梅含月最最痛苦的时刻,就是回家找父母要学杂费、课本文具费或是零花钱的时候,她不问梅宇田要,
因为他所有的工资每月都一分不少地被秋丽搜刮去了,只给他200元生活费,然后,他再用这少的可怜的生活费去充值饭卡和公交车的月票,刨除这些,便几乎所剩无几了。
家里所有的钱都在秋丽手上,所以梅含月只能趁秋丽心情还好的时候,鼓起极大的勇气去问,可每次得到的反应都是:“干嘛你们老师总要钱啊!买那么多课本有什么用!都被老师们吃了回扣了!”
学校组织的兴趣班是绝对不允许她参加的,因为要交学费。她喜欢书法、喜欢游泳,可是,却不敢问家里要钱。
有一次,她为了躲避交课本费,愣是连续3天都装作忘记带钱来学校,班主任气的问她:“你才多大年纪就记忆力衰退了,回家让你妈给你买“忘不了”喝喝。”全班同学望着她哈哈大笑,老师罚她立刻回家取钱,否则不允许她继续上课,
这下她可找不到任何借口逃避交费了,只好硬着头皮往家里跑,但是,她不知道这么快跑回家意义何在,因为此时是上班时间,梅宇田和秋丽根本不在家。
3
那天的天空Yin沉沉地,北风越吹越冷,不一会儿,天空慢慢地飘落起零星的小雪花了,预示着初冬的来临,她打了个寒颤,才突然发现自己竟然忘记穿那件老旧掉毛的黑色羽绒服就出来了,现在身上只穿了一件袖子磨得薄的起球的旧毛衣。
她只有两件毛衣,都是秋丽穿剩下的,这件原本的颜色应该是橘红的,天长日久,洗的已经泛白了,还一点点儿的缩水,这毛衣从三年级起一直穿到现在,
她个子长高了不少,整件毛衣紧紧地裹在身上,尤其是袖口也往上缩短了不少,她本就长期吃不到好东西而营养不良,高高瘦瘦,腿又细长,这毛衣越发显得小,使她的外形更显出窘迫来。
雪花越下越密,伴着十月晚秋的风,还未飘落在地上便融化成了雪水,这雪水也融化在梅含月纤瘦的肩膀上,一点点儿地渗透进她薄薄的毛衣里,
她边跑边抱紧了双臂,试图用纤细的手臂帮自己取暖,雪花落满了她的面颊,眉毛、眼睛、鼻子上都似乎积了一层白霜,转而又被她的体温融化成冰凉的雪水,顺着冻得通红的脸颊流进了毛衣领口里。
就这样,当她终于跑回自家门洞的时候,已经全身shi透,她站在楼梯口,心里并不特别慌张,她用理性让自己冷静下来,她相信自己一定会想到办法拿到学杂费。
这时,她突然想到了他们家对面的那位邻居纪阿姨,每次见面,她都会很有礼貌地向纪阿姨问好,纪阿姨也总是很和善地对她点头微笑,听秋丽说,纪阿姨和她老公也在电厂上班,她老公和厂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