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采云果然不声不响弄妥当,又找来个带锁的小箱子,让她把箱子藏在林宜修的衣柜。老太太特别讲究干净,卫庆云没有碰她东西的机会。
卫晟云的女朋友正如所说是个嗲妹妹,娇小婀娜。
-吊了卫晟云一辈子。
安歌暗自叹气,自家这位舅妈真人不露相,长着狐狸Jing的貌,本质却是貔貅,只进不出。
有什么办法?自家舅舅愿意。
“你们怎么看?”
卫晟云送女朋友的当口,卫淑真问家人的意见。
一轮买汰烧,天气又热,客人既然走了,她换上家常背心,靠在床边看着卫采云收拾碗筷。
卫庆云倚着床架剥瓜子吃,抢先开了口,“姆妈,你没看见刚才她对着小咪咪的脸色,冷得像冰,就差没直接赶人。”她对安歌耸耸鼻子,“晓得了吧,你有多讨嫌,快点回乡下去!”
“阿七!”
“庆云!”
卫采云和林宜修几乎在同时开口。
安歌小嘴一扁,偎进林宜修怀里不说话。她才不跟人争口头之利,自有人心疼。
卫淑真沉yin着,“确实有点不够大方。”
卫庆云嗤笑道,“捱不住你儿子喜欢人家啊。五阿姐,再不嫁人你要睡马桶边了。”
“好,我明朝就嫁。”卫采云冷着声音说,“阿太小咪咪跟我。”
“阿五,小妹开句玩笑,哪能当真。”卫淑真捶了捶腰,“范家姆妈讲见到你跟人逛马路,大姑娘矜持点。”
安歌看到五阿姨的背猛地挺直,然而-她什么也没说。
卫淑真没发现女儿的异常,叨叨地念,“你们替我想想,总要分个先后次序,养儿养女最后养成仇。无非嫁妆薄了点,阿四到现在还不肯原谅我,我看她养了小人要不要我带……”
第六章 公道
过了立夏一天比一天热。
老太太也一日比一日懒怠说话,午后时常发低烧,胃口也不好。
大家知道林宜修又犯了疰夏的老毛病,卫采云时常把安歌带去单位,免得老人硬撑。
这是国营公司办公室人员默认的福利-谁家没孩子,就算年轻人未婚未育,兄弟姐妹间互相帮忙带小人也是难免的。
卫采云在单位人缘很好,安歌是小客人的待遇,除了发的绿豆汤薄荷水也有一份之外,经常还能吃到光明冰砖。
五阿姨撕掉外头的包装纸,把冰砖放在搪瓷盆里,让她用小匙慢慢扒拉。
安歌静静地吃上一小时,吃完自己拿到水龙头下把盆洗干净,放回柜子。
隔壁科室的人见了啧啧称奇,“简直像你亲生的,乖足!”
卫采云很骄傲地讲安歌三岁时的事迹。那是国庆节,马路上人山人海,卫晟云光顾着看彩灯,等卫采云追上来,才发现有个面目猥琐的中年男人在拐自家小外甥女。
“讲得天花乱坠,买糖吃、看焰火、看海。”卫采云摸摸安歌的卷毛,“小家伙理都不理他,像没听见一样,抓紧阿舅的衣服不放手。三岁知八十,我们毛毛心特别静,不会随便跟人走。”
安歌汗颜。
她记得那次,正常的大人怎么可能跟小孩说个没完?别看这会卫采云的同事找理由夸她,还不是成年人的交际方式,把对方的孩子夸成一朵花,用来增进感情。
那回她发现不对使劲叫卫晟云,还用力拉他的衣服,但这糊涂舅舅伸长脖子盯着远处,完全没注意到异常。直到看见卫采云,安歌才放心,否则就算她被人强行带走,卫晟云也可能没发现。
每个成年人都是劫后余生,没被父母、长辈坑过的人生不完整。
就连卫采云,也让她在同事前表演才艺。
安歌张口,来了首《让我们荡起双桨》。
大人们一致赞好,童声甜嫩,“果然是卫采云的亲外甥女,有文艺细胞”。
卫采云笑逐颜开。
真相是什么?不存在的。
安歌心想,请声乐老师一对一学了五年,唱得能不比普通孩子好吗。
就是晚了许多年,那个时候她已经不在意别人的评价。
单位离家不远,卫采云下班有时带安歌坐电车,有时走着回去。
她俩走着走着,小王叔叔往往会出现在哪个路口,哪个街角,然后他接过安歌,让卫采云可以休息,五岁的孩子也有份量了。
熙熙攘攘人海中,卫采云讲,小王侧耳听,讲着、讲着两人目光粘在一起就笑了。
小王父母早亡,没受过多少教育,在一家机械厂当工人,标准的一人饱了全家不饿。
但人就是长得好啊。
每一个微笑一个眼波,都让人如沐春风。
出手大方。
没有哪次不带点小零食,苏式话梅牛rou干,更是次次帮安歌准备一小瓶桔子汽水。
而且温柔。
安歌在自己家人身上从未见过的,无论林宜修、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