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不急太监急,安景云偏心,安歌还没怎么样,把个方辉气得鼻子眼睛直冒火。
“你……太没用了!”他走来走去,从梧桐树下这头走到那头,再从那头走到这头。
“那你说,应该怎么办?”安歌奇道。
方辉词穷,抓了抓脑袋。他的相貌偏于俊秀,长眉,眼睛黑亮,转动时格外灵动。
打徐蓁、徐蘅一顿出气?好像不行。先不说年龄差放在这,安歌不矮,但比两个姐姐肯定要小。就算有他帮手打赢了,似乎……没用。负责“仲裁”的大人武力更强,免不了挨揍。他倒是不在乎,反正他爸也就一巴掌了事,惩戒的意味大于痛苦。
可徐家不同。
方辉脑海浮起徐正则用火钳打孩子的场景,回头看看安歌粉扑扑的小脸,打了个寒颤。
不行!
那么,哭?同在一个大院,见多了安景云巴掌还没落下、徐蘅已经哭成泪人的模样。
他再看看安歌,后者眉眼弯弯唇角上翘一付笑模笑样。
哪里装得过徐蘅啊。
“你怎么不难过呢!”方辉恨铁不成钢。要是他妈这么对他,他得多憋屈,笑不出了好吗。
“那……我哭?”安歌捂着脸,呜呜做声。
“……还是笑吧。”方辉无可奈何坐在她身边,把橡皮筋扣在拇指和食指之间,弹树上的叶子。
深绿色的叶片动了动,橡皮筋完成使命,掉了下来。
这是早上八点,阳光透过叶间,斑斑驳驳投在地上,方辉额头和鼻梁上满是汗珠。他拉起汗衫下摆,满不在乎擦了下。
安歌逗完了小孩,把搪瓷杯递给他,“喝点水。”
方辉咕咚、咕咚喝了大半杯白开水,仍然抓头挠耳地难受,好像一口气憋在胸口,呼不出,下不去。
抢过安歌手里的蒲扇,他大力摇扇,风力顿时直上三个等级。
好像下了最后决心,方辉沉着一张小脸,“要不,咱们两家换换,你来我家,我弟去你家。”
好有创意的想法啊!安歌都惊呆了,伸指在他头上一戳,“你对得起你弟吗?他成天跟在你后面叫你哥。”要不是这会院里的孩子拉大队去了游泳,他弟跟方辉的直线距离绝不超过百米。
“这不是没办法。”把弟弟给出去,方辉也很难过好吗,“听人说,你生下来的时候你nainai想把你跟人换,免得徐家没男丁绝后,不过你妈死都不答应。可你妈又不喜欢你,估计现在会答应,我弟很聪明的。”
安歌翻了个白眼,“我妈不是不喜欢我,只是她更喜欢大姐。懂吗?”
“你这么聪明,干吗她不最喜欢你?你姐读书笨,经常听到你妈训她。我二哥成绩最好,我妈最喜欢他。”方辉想了想,觉得对亲妈有点不公平,“不过她对我们都很好,要是二哥欺负我,她肯定狠狠说他。”
嗳-真是,跟小屁孩讲不清复杂的感情。徐蓁是安景云的长女,出生在比较轻松的日子,如同锦上添的花。徐蘅的先天疾病给徐正则和安景云带来沉重负担,加上回城进厂,同时面临工作和家庭的重大变动,跟从前的生活不能相比。偏偏还遇到计划生育即将严格执行,他俩赶在线前生了自己。最后,徐正则的重度烧伤是骆驼背上最后一根稻草。
可以说安景云仍然没恢复。安歌的出生,仿佛是一道界限,之前虽然也有烦恼,但总体安逸;之后,生离死别的风险跟日常琐碎的烦心事紧紧缠住了她。
这些,以方辉的年纪理解不了。
安歌也不想跟他讲这些。
她轻描淡写地说,“昨天我早就发现大姐的意图,故意让她把我关在那。”
“得了,别吹了,要不是我去找你,你得臭死在那里。”
安歌伸出小指,“我告诉你,你不能告诉别人?”
方辉毫不犹豫,伸出小指跟她勾住,晃了几下。
安歌凑到他耳边,“那会我看见二姐在墙后面张望,她走路特别沉。我问大姐有没有听到声音,大姐说没有,还背着我对后面直摆手,我就知道了,她俩约好了捉弄我。”
“我将计就计,门被反锁后蹲在比较干净的地方节省体力,等阿太找我。下午三点阿太要安排我们洗澡,她们最多关我两小时。你找到我的时候,是不是我挺Jing神,除了臭了点?”
方辉皱眉,也凑到她耳边才说,“干吗这么干?”
“真笨-这下我爸知道她们讨厌我。他虽然忙着装电视机,不清楚家里的事情,可闹大他就知道了。今天早上他特意带我俩去吃馄饨,就是因为他说服不了我妈,只好自己对我好。不然,难道家里没早饭吗?”
方辉恍然大悟,但总觉得怪怪的,“你心眼真多。”
安歌转过身不理他,“说我笨的是你,这会又说我心眼多。是她们先捉弄我,不是我挑事。”
方辉想想也是,急得又挠脑袋,一时之间乱了神,好像这么做不够光明正大,有事应该跟父母说清楚,可不这样凭安阿姨那偏心,